就在金秋洗澡的時候,電話響了。白瑄趴在門上,金秋都能看到他扭曲放大的臉頰:「老婆,電話響了。」
金秋剛洗好頭:「什麼?」
「老婆!電話!」
金秋這回聽清楚了,呸他:「誰是你老婆!」她匆匆圍上浴巾開門出去,手機在包裡響個不停,一看來電顯示,竟然是藍如芸,她有些奇怪,卻還是接聽了:「喂,藍姐。」
那邊藍如芸的聲音幽幽細細的:「打擾到你了吧。」
「嗯,還好,我剛剛在洗澡。」金秋著實納悶藍如芸這個時候為什麼會給她打電話,「那麼晚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
藍如芸柔聲道:「是這樣的,我想約你明天晚上去吃飯,是一家很棒的日本壽司店,叫花屋。」
金秋一僵,這不就是她剛剛和衛天行去吃飯的地方嗎?她覺得有些不自然:「哦,是這樣啊。」她乾巴巴地回答,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藍如芸的語氣聽不出有什麼特別的,甚至還帶著她的笑意:「怎麼樣,肯不肯賞臉?」
金秋腦袋飛快運轉,她下意識地就想推辭:「呃,是這樣的……」她的話一停頓,藍如芸就輕笑了一聲:「不會吧,明天是我生日,這麼不給面子?」
「當然不會。」金秋忙道,她正準備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就聽見白瑄突然從後面一把抱住她的腰,滿腹委屈:「老婆,你說你明天晚上要和我一起吃晚飯的!」
「誰讓你講話的!」金秋反條件地就開口訓他,覺得特別不好意思,倒是藍如芸一聽,訝異道:「剛剛那個……是你男朋友?」
金秋掩飾:「不,是一只黏人的狗。」白瑄蹭蹭她的臉,很溫順地接了句:「主人,快來撫摸我。」
「閉上你的嘴!」金秋惱羞成怒,也不管是在打電話了,一扭身在他腰上掐了把,「離我遠點。」
他哼哼了兩聲,沒撒手,金秋拿他沒辦法,倒是藍如芸已經在電話那頭笑得樂不可支:「哎呀……既然是這樣,那就明天中午,我們約在公司附近的店裡慶祝吧。」
「沒問題!」這次金秋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和藍如芸打完電話,她就有心思來和他算賬了:「你剛剛是幹什麼?」幸好這是藍如芸的電話,如果是她媽媽的……她想想就覺得頭皮發麻,她去哪裡找個男朋友過來交代?
「她在懷疑你。」白瑄摟著她的腰,死活不肯鬆手,金秋掰不開,一聽見這個解釋,她就愣了:「什麼?」她自己很快就反應過來了,「她……懷疑我和衛總?」
白瑄不置可否,摟著她的細腰,腦袋擱在她肩膀上,他那麼高高大大的一個人,做這個動作難免有些吃力,但是他樂此不疲:「我老婆那麼好,當然有人喜歡啦,我一定要更努力把你追到手才行。」
金秋無語:「第一,不要喊我老婆,誰是你老婆?第二,放開你的爪子!」
「第一,就要喊你,第二,就是不放!」他答得響亮清脆。
金秋怒了:「你是要造反啊!」
「老婆我們來親個嘴好不好?」他撅嘴,閉上眼,做出親吻的動作,金秋一巴掌拍過去:「你發什麼神經,誰要和你親?」
他說:「反正都已經親過了,親一次和兩次有什麼關系,那還是我的初吻呢。」
「說得好像我不是一樣!」金秋把他推開,「行了,滾一邊兒去,再來煩我對你不客氣。」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安分了還是暫時安分了,至少金秋接下來的兩個多小時裡耳根子很清淨,只不過她雖然在看電影,心思卻並不在故事上,而是翻來覆去在想他剛剛說的「她在懷疑你」。
金秋心裡有些難過,她是真的把藍如芸當成朋友來對待的,親近的同時,也夾雜著感激和尊敬,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和衛天行發生一點兒什麼,哪怕不是因為藍如芸,她也不會做出這種攀高枝的事情來。
可是藍如芸一而再再而三地懷疑她,讓她多少有些受傷,畢竟被朋友懷疑並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藍如芸應該明白她的為人才對,可是仔細想一想,又覺得她很可憐,衛天行身邊的女人肯定不會少,她卻這樣疑神疑鬼的,患得患失,最容易失去。
如果她是男人,有那麼一個女朋友,多半也會受不了的,看不出來,她的占有欲那麼強。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她有一個那麼出色的男朋友,說不定也會這樣……說起來……想一想門外面那個,金秋頓時就淡定了。
這麼蠢的男人除了我還會有人那麼善良收留他嗎?金秋想想都覺得不可能,所以她很愉快地遺忘了被藍如芸懷疑的不愉快,高高興興睡著了。她刻意忽略了如果有一天他像黏她一樣黏著別人的時候,自己可能的心情。
到了半夜裡,金秋被一陣奇怪的窸窣聲吵醒了,金秋側耳聽了一會兒,只覺得毛骨悚然,因為那聲音好像就是從門口傳過來的,像是有人在撬鎖。
難不成是真的有小偷?金秋覺得雞皮疙瘩都已經起來了,她想去看一看,卻不敢,只能硬著頭皮聽著,盼望著那聲音趕緊消失。
但是事與願違,她只覺得聲音越來越響,好像隨時會破門而入,金秋再也受不了了,小聲喊了句:「喂。」
沒有人應答。她心慌起來:「白瑄,你在不在?」她是用氣音在說話,但是沒有什麼回應,她掀開被子,一步一步挪到門口,覺得寒毛都豎起來了。
「白瑄。」她又喊了一句,幸好這一次有了反應,他很快出現擁抱住她,小聲道:「別怕,也別過去,沒事的,不在我們家。」
她鬆了口氣,覺得腿都軟了,他把她打橫抱起來放回床上,外面的聲響還在繼續,她緊張地問:「是、是小偷嗎?」
他沒說話,一反從前撒嬌賣萌的模樣,摸了摸她的脊背以示安撫,聲音很沉穩,很讓人安心:「乖,沒事的,相信我。」他把被子拉上來給她蓋好,又一遍強調:「沒事的,不要怕。」
他這樣反常的舉動讓她更是有不祥的預感,她拉著他的胳膊:「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事。」他故作輕鬆道,「我去外面看了,是一只野貓跑進來了。」
「是嗎?」金秋不相信。
白瑄替她捻好被角,然後把手伸進她的被窩裡,握著她的手:「是的,不用怕,我就在這裡,睡吧。」
她點點頭,嘗試著閉上了眼睛,說來也奇怪,也不過就是牢牢牽著她的手,她卻覺得有源源不斷的溫暖從肌膚相貼的掌心裡傳過來,讓她覺得安心極了,幾乎沒一會兒,她就沉沉睡去了。
白瑄坐在她的床頭,一邊握著她的手,一邊往窗外眺望,想起剛才看見的場景,他不由輕輕歎了口氣:「不管他們怎麼樣,至少我會保護你的。」
金秋睡得很沉,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她摸索著看到了鬧鍾,被上面的九點半嚇尿了,她幾乎是從床上一下子蹦跳起來,可是急匆匆要下床的時候,卻被被子差點絆了一跤,膝蓋磕在地板上,頓時就青了一塊。
他急急忙忙從外面進來扶起她:「沒事吧沒事吧,痛不痛?」
金秋顧不得疼痛,急得汗都出來了:「我上班要遲到了!」
「我已經替你請過假了。」他摸了摸她的額頭,溫柔道,「再睡一會兒吧。」
金秋又氣又急:「你憑什麼替我請假?」她又爬下床去想換衣服,他忙不迭擁抱住她,不容分說地又把她抱回床上:「聽話!」
他表情那麼嚴肅,語氣那麼嚴厲,這都是金秋從未見過的,她竟然一下子被他嚇住了,而他好像也一下子反應過來,放軟了口吻,和從前一樣半帶撒嬌半帶懇求地說:「老婆,你不要去好不好?」
金秋慢慢反應過來了,她深吸口氣,冷靜道:「好,我請假,我不去上班。」她掀開被子躺回去,但是一直沒有閉上眼睛,直愣愣地看著天花板。
他意識到了她的怒氣,一寸一寸挪過去,期期艾艾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幫你自作主張的,我只是……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從你出現在我那天開始,你說了多少個對不起了?」金秋忍無可忍,「說對不起,又有什麼用?」
他抿了抿嘴,一時詞窮,左右為難,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金秋第N次下床去開門,好在這一次他沒有阻止她,而是為了防止她穿著睡衣走光,給她肩上罩了件襯衫,她瞟了他一眼,沒出聲。
門外站著的竟然是只在新聞裡才能看見的……警察大叔,金秋一臉驚訝地開了門:「有什麼事情嗎?」
她一開門,就看到對面屋裡有穿著制服的警察進進出出,透過縫隙,她甚至還能看到女人的一雙腿露在血泊裡,她甚至還眼尖地看見了一截腸子顫巍巍地露在肚皮上,金秋倒退了一步,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她那個時候甚至還有心情想,她居然沒有像電視劇裡一樣尖叫。
那個警察看到她花容失色,已經了解大半,語氣也緩和了不少:「昨天晚上,你有聽見什麼動靜嗎?」
「這、這是怎麼回事?」她後退幾步,他隱藏在她身後,扶住了她的腰,她才勉強站穩了。
警察想了想,反正新聞已經被報導出去了,倒也不存在洩密的問題,就直說了:「大概是昨晚有歹徒入室搶劫的時候,正好撞見女主人在家,然後……」
然後就是開腸破肚,血流成河。
「如果你有什麼線索,請及時通知我們。」警察這麼囑咐她,金秋根本沒有聽進去他說了什麼,胡亂點點頭就關上了門。
她整個人依靠著門滑坐在了地上,他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臉頰:「老婆……」
「你全看見了?」她抓著他的手,太用力以至於指甲都掐進他的手臂裡了。
他默然無聲。昨天他聽見動靜,飄去對面的時候,正好看見那個歹徒一刀捅進她的腹部,那是一個還很年輕的女孩子,素面朝天,依舊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簡直不敢想象如果那個歹徒選擇的是金秋的話,他要怎麼辦。所以他只能很慶幸地想,幸好不是她,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