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瑄度過了很幸福的一整天,老婆不用上班,就這樣陪著自己,睡著以前看見的是她,睡著的時候感覺的到她,睡醒以後又可以看見她,他幸福地簡直要飛起來了。
這直接表現為他歡快地在床上打滾,白毅國趁著金秋出去打電話的時候,柔和地問:「阿瑄。」
「爺爺。」他一雙清澈無垢的雙眸裡毫無雜質,「我可以和老婆結婚嗎?」
他問得太過直白,期盼之意溢於言表,白毅國想了想,道:「這件事不著急,婚姻畢竟是人生大事,不用急於一時。」
「可是我想和她結婚。」白瑄忸怩了一下,坐到他身邊,悄悄道,「我怕她以後不要我了。」
白毅國慈愛地看著他:「你是我孫子,她是瞎了眼才會不要你呢。」嫁給白瑄的好處的顯而易見的,萬貫家財,一步登天,可謂是麻雀眨眼變鳳凰。
誰料白瑄緊張兮兮地擺了擺手:「爺爺,你不能這麼說。」他嚴肅的看著他,正經地不能再正經,「我很喜歡她,她也很喜歡我,我想和她結婚,但是我覺得也應該征求一下長輩的建議。」
他跟著金秋看電視劇的日子,魂魄狀態在小區裡看八卦的日子,到底不是白費的,比如隔壁樓就有一對不受父母祝福結婚的夫妻,過年的時候兩個人相顧無言,均十分後悔,他說給金秋聽過,當時她說:「父母和孩子的爭執,最後多半會以父母的妥協而告終,畢竟父母永遠都是疼愛孩子的,只是如果一段婚姻不受到雙方家長的祝福,日子過起來會很難,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但是婚姻牽扯的東西就多了,我媽就希望我以後嫁一個對我好,並且有錢的人。」
記得當時白瑄還不安地問過:「為什麼還要有錢,我沒有錢啊。」
「乖,你不一樣。」金秋當時說,「為什麼要有錢,很簡單啊,因為我媽覺得,男人對你好這件事,是可以變的,他不喜歡你了,厭倦你了,就不對你好了,但是錢卻是物質基礎,至少可以保證我衣食無憂,只有物質生活牢靠了,才能提感情……當然,按我爸的話來說就是,對你好的人是不錯,但是世界上還有對你好並且有錢的嘛。」
當時這番話只發生在金秋遇見白瑄之前,當時金秋深以為然,她對自己的打算一直非常現實踏實,沒遇見白瑄前,她覺得最好日後的對象薄有資產並且對她好,說不上是多現實,只是貧賤夫妻百事哀,金錢至少是物質上的保障。
也無怪有人感慨如今大都會的女郎越來越勢利和物質,實在是因為這個社會上,金錢越來越重要了,與其說是女孩子拜金,不如說是社會太殘酷了。
不過後來遇見了白瑄,她的這個念頭也不過就是空想而已,她之後操心的是要怎麼和父母交代自己要「單身」,要在多少年內賺到多少錢,畢竟沒有男人養,肯定會辛苦一點,有的時候白瑄抱著她睡著了,她卻還清醒著,盤算著柴米油鹽,一想就發愁。
愛情永遠不僅僅是風花雪月,金秋時常加班,拼命努力工作,何嘗不是為了保存這段愛情。
只不過她現在還沒有猜到,原來小清新的種田風要變成豪門了……但是如果讓她選擇,是嫁給一無所有的白瑄還是白家的繼承人白瑄,她應該會義無反顧選擇前者。
錢雖然很重要,或者說是非常重要,但是只要肯努力,總歸是能吃飽飯的,慢慢來,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但是這豪門一灘渾水,淌進去了指不定一輩子就陷在泥沼裡了,爬都爬不出來,煩不勝煩。
畢竟錢太多也就失去了意義,賠上一生,何必呢。
白瑄越想越緊張:「爺爺,我是不是該早點和她結婚,萬一被搶走了怎麼辦?」
「……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危機感?」白毅國完全搞不懂他的腦回路了。
白瑄托著腮,一臉思春的蕩漾表情:「我就是想和她結婚啊,不然不開心,總怕她會不要我。」他轉過頭,認真地看著白毅國,「爺爺,電視裡都演說家裡長輩會來搗亂,不讓我娶老婆,你會嗎?」
白毅國一噎,頓時懷疑起他的智商來,這一招直搗黃龍好像有點厲害啊,這要讓他怎麼回答呢:「爺爺當然是希望你結婚的了。」
結婚的對象是誰那就不好說了。單純的白瑄就這麼被輕易的哄騙了,喜笑顏開:「真的嗎,謝謝爺爺。」
白毅國默默在心裡為自家孫兒的智商點了個蠟。
金秋打完電話回來了,白瑄撲了上去:「老婆,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金秋被他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問懵了:「什麼,結婚?」她還沒有想那麼遠好不好,這是不是太突然了。
「結婚!」白瑄開心地不得了,「我現在有身體有身份證了有戶口本了,我想和你結婚,你嫁給我好不好?」
求、求婚?這是不是太突然了。金秋半天沒回過神來,好半天才道:「結婚的話,要你家長同意,我家長同意才行。」
白瑄驕傲地挺了挺胸脯:「爺爺已經答應了。」
白毅國傻眼了——他什麼時候答應的,他剛剛明明是玩了個花頭啊……這、這現在他可以說不同意嗎?
「咳咳,阿瑄啊,結婚這種事情要從長計議。」
「爺爺不是答應了嗎?」白瑄疑惑地歪了歪頭,白毅國正色道:「爺爺不是不答應,但是婚姻大事豈可兒戲,你現在身體不好,等養好身體再說吧。」
總而言之,拖。白瑄不情不願,不過得到了白毅國的保證,他也沒怎麼操心,倒是金秋暗暗歎了口氣,知道這事兒多半是成不了的。
要和白瑄結婚,首先要她過白、黃兩家人這一關,然後是等白瑄過自己父母那一關,否則兩個人縱然兩情相悅,結婚卻還早著呢。
愛情只是婚姻的開始,並不是結束啊。
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金秋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不至於讓自己的失落表現出來:「阿瑄,我明天開始要上班了,你自己乖一點。」
白毅國皺眉,他是看見那天白瑄不見金秋的反應的,真的是嚇死人都不為過,明天他要是鬧起來怎麼辦?
誰知白瑄竟然沒有反對,他乖乖點頭:「好,我在這裡等老婆下班回來。」他頓了頓,沒發現金秋有表揚他的意思,他馬上就搖了搖她的手:「你都不誇我。」
「……好乖。」金秋無言,是她的錯覺嗎,當初靈魂狀態的白瑄明明越來越像是個成年人了,但是一回到身體裡,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他又開始幼稚了。
這難道是和身體融合後的後遺症嗎?也不是沒有可能,他的離魂和回魂都充滿了未解的謎題,特別是為什麼他離魂後會選擇在她身邊呢,北京到海城那麼遠的距離,他究竟是根據什麼找到她的。
這其中必定大有緣故。
金秋陪白瑄在病房裡又睡了一晚,第二天早晨就匆忙趕去上班了,藍如芸和衛天行都十分關心她:「被車撞了,沒什麼大礙吧?」
「有人推了我一把,被帶到了而已。」金秋的傷算不上重,不過擦傷比較多,胳膊上腿上還有臉上,尤其是臉上,雖然她早上特地早起化過妝了,看起來還是破相了。
帶著傷也實在不適合去參加會議,衛天行便把她留下來做些文書工作,免去了那緊張對持的會議,金秋暗地裡還鬆了口氣。
她一邊在資料上寫寫畫畫,一邊想,不知道白瑄怎麼樣了,他會不會聽話,乖乖待在病房裡呢。
白瑄當然很乖,今天黃母和黃父特地過來看望外孫,黃母還燉了一鍋雞湯來:「阿瑄都餓瘦了,來,嘗嘗外婆給你燉的湯。」
金秋不在,白瑄吃飯都少了幾分勁頭,沒精打采地哦了一聲,也沒注意到湯還冒著熱氣,直接一勺送進嘴裡,把舌頭給燙麻了:「鬧破燙燙!」他脫口喊出來,才發現金秋不在身邊。
他瞬間就沒有了吃飯的*,把湯推到一邊:「我不餓。」
黃母責備道:「怎麼會不餓,快起來吃飯。」
「不餓,外婆我不餓。」他把腦袋縮回被子裡去,悶悶不樂,「你吃吧。」
黃母沒了辦法,去外面喊了和白毅國聊天的黃父出來,黃父黃澤雖然和白毅國年紀差不多大,但是白毅國看起來像是個文質彬彬的書生,十分儒雅內斂,但是黃澤軍旅出身,渾身一股鐵血軍人的驍悍之氣,不過雖然在外人看來他總是緊繃著臉,在家人面前卻很好說話:「阿瑄怎麼不吃飯?」
「外公。」白瑄聽了金秋的話,很有禮貌地喊人,「我不餓。」
「就算是不餓也要吃東西。」黃澤的語氣看似柔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你的身體還不好,需要靜養。」
白瑄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這一招對金秋用起來百試百靈,但是顯然黃澤抗拒住了:「不行。」
賣萌失敗,白瑄只能不情不願地開始喝雞湯,黃澤道:「這才是好孩子。」他依舊是把白瑄當做孩子來看待,黃子安的兒子,也就是他的親孫子,比白澤只大了三歲,哪一次不是被他罵得狗血淋頭。
「外公。」白瑄喝了口雞湯,突然頓住了,仰起頭來問,「我可以和老婆結婚嗎?」
現在他們幾個都已經知道白瑄口中的「老婆」指的就是金秋了,黃澤的態度和白毅國差不多:「這事不急,你先養好身體再說。」
「我養好身體就可以和老婆結婚嗎?」白瑄固執起來是相當固執的,而且他百折不撓,緊緊圍繞中心不動搖。
「到時候再說好不好?」和白毅國不謀而合,兩家人心底都覺得金秋十分配不上白瑄,但是考慮到白瑄的特殊性,都沒有把話給說死,但是要說對金秋滿意是萬萬不可能的,他們平日裡所見的,哪一個不是名門淑媛。
但是阿瑄喜歡,既然他喜歡,他們就願意給她一個機會,看她的表現能不能夠讓他們滿意。
白瑄雖然未必能夠完全理解兩家老人的意思,卻也模模糊糊感覺到了一點,所以他乖巧地點點頭:「好,我乖乖的。」
但是飯吃到嘴巴裡一點感覺都沒有,不覺得鮮美不覺得肚子飽,白瑄只吃了小半碗就停了手,黃父黃母都已經退休,在家裡閒著也是閒著,因此今天輪到他們倆常駐病房陪伴白瑄。
黃母會問他一些小時候的事情,本以為他不會記得的,誰知道白瑄卻記得很清楚:「我記得軒表哥啊,他帶我去挖螞蟻洞,對我很好,都不嘲笑我笨。」
黃子安的獨子黃軒是白瑄記憶裡唯一一個不嫌棄他,還會帶著他玩兒的朋友,但是自從被黃澤丟去軍隊以後,白瑄就很少再見到那個皮膚黝黑,笑起來露出一口白牙的表哥了。
「軒兒在部隊沒辦法回來。」黃母笑瞇瞇道,「等他回來了就讓他來看你。」
「好啊。」白瑄應著,目光不由自主又落到了時鍾上面,才下午三點鍾……他失落地垂下了腦袋,扯著被角發呆。
黃母顯然發現了,停下了她的嘮叨:「這孩子是怎麼了?」
「沒什麼。」白瑄抱著膝蓋,手指在床單上寫寫畫畫,黃母辨認了半天,認出來是個「秋」字,這真是……她想了想,怕他在房間裡悶壞了:「阿瑄,外婆帶你出去下面轉轉好不好?」
白瑄搖頭:「不出去,我答應老婆在這裡等她下班的,她回來找不到我怎麼辦?」
「……就出去轉半個小時,曬曬太陽。」房間裡的暖氣雖然足,但是偶爾曬曬太陽對身體有好處,尤其是白瑄在病房裡躺了大半年,身體的各機能都沒恢復過來呢。
「萬一老婆提前下班回來了呢,她看不見我會著急的。」白瑄堅守陣地不動搖。
黃母沒了辦法:「你這孩子怎麼那麼固執呢。」她開了電視機,和白瑄一起看電視,是很無聊的婆媳劇,沒想到白瑄看得津津有味,還和她炫耀:「外婆,我老婆很好的,一點都不像那個女人那麼凶。」
從女人的角度看女人,黃母對金秋吧,也算不上滿意,這兩家人現在都處於一種很微妙的糾結狀態,作為長輩,他們其實不怎麼挑剔白瑄的媳婦兒,從前勾畫的時候總是想著,能對他好,照顧他一輩子就夠了。
但是當真人以具象化的條件出現的時候,難免又有諸多挑剔,比如說家世不夠,人也不算漂亮,能力也不出眾,明明是以前覺得自己不會在乎的,現在卻忍不住要介意,但是這介意卻也沒有明著擺出來,因為白瑄的狀態畢竟特別。
人心都是自私的,希望自家的孩子能有更好的伴侶是人之常情。白瑄可能還沒有辦法意識到這一點,但是他的第六感非常敏銳,他知道,要定下老婆就要快,要早,而且他越蠢越好。
在追金秋的事情上,白瑄的智商絕對遠超眾人想象,不,與其說是在算計謀劃那麼高端大氣上檔次,不如說是他與生俱來的一種本能。
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和她在一起,這好像成為了他的潛意識,他的一舉一動,都是奔著這個目標而去的。
低估了對手的兩家老人,注定不會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