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撿來的娘子

「沒有!」白玉堂嚷嚷道,氣悶地坐下,連灌了三杯酒,這才惱道,「都是我那家中的大哥的主意!先前也是他誆我,說我只須做做樣子,和那女子拜個堂便罷。誰知……」他說到這裡,臉卻一紅,沒有再說下去。

「你家大哥?」琉璃詫異地看看盧芳。

展昭忙解釋道:「是澤琰的長兄,名錦堂。白家就這兩兄弟,澤琰父母早亡,家業全由長子白錦堂操持,實為白家家長,澤琰的一身武功也是他教的。」

琉璃乍舌道:「怨不得提到你大哥你就氣短七分,長兄如父,再加上授藝這一條,你就是再囂張也不敢違你大哥的意。」

蔣平笑道:「若非如此,以澤琰的性子,婚姻大事,天底下又有誰敢替他這樣做主?」

琉璃笑吟吟地眼珠子一轉,心中已經得了大概,笑道:「若我猜得不差,可是你乖乖地拜堂之後,你大哥又變卦了,要你跟她從假夫妻做成真夫妻?」

見白玉堂哼了一聲,卻也不得不點點頭,琉璃又笑道:「結果你心中不忿,趁人不備溜了出來,直奔陷空島,又擔心你大哥追來,正好蔣平要下揚州,你便趁機一路同來,後來就在揚州與我們相遇了。可是如此?」

白玉堂點點頭,琉璃又笑道:「恐怕你前腳剛走,你大哥後腳便派人將你那已過門的娘子送了來,直接把這燙手的山芋甩給了陷空島。只怕如今她還在陷空島候著你呢。盧島主,琉璃可有猜錯?」

盧芳與韓彰呆了呆,相視苦笑,還未開口說話。徐慶已乍舌道:「琉璃姑娘你當真是厲害。竟是說得一點不差。就如在旁親見的一般。」

白玉堂一呆,跳起來叫道:「怨不得你們見著我就一個勁地勸我回去。原來那女子在陷空島?!」

蔣平得意笑道:「你們瞧,我早就說了,琉璃就是這麼聰明的姑娘。有她在,千萬莫要對五弟使這等心眼。行不通地。」

琉璃笑嘻嘻道:「四哥過獎了。不過琉璃知道島主夫人乃是女中豪傑,一直嚮往。只想待此行之後便前去拜訪一番。卻不知島主夫人可會歡迎?」她這樣說著,卻是一直拿眼去掃白玉堂。似笑非笑地宛若一隻俏狐狸。

「琉璃!你……」白玉堂叫道,又氣又惱。

「怎地,我拜訪盧夫人你也不願?」琉璃笑吟吟道,「你若怕回去,到時候不與我們一道便是了,自去逍遙。怎個這樣你也不允?」

白玉堂又氣又無奈,且不論他們三人相處甚歡,彼此間早已習慣,就說自己地知己好友到自家老巢去拜訪。哪有自己卻特意躲開不在的道理?旁人或許做得出此事。他白玉堂還真是做不出來。

但是一回到陷空島,以他大嫂的那手段,他想要順利地逃過此劫,恐怕很難了……

是以琉璃說是去陷空島拜訪,其實明擺著就是故意要將他往火坑裡推。偏偏他明明知道,卻還不能不跳!這真是……

殺人不見血啊!

想通了這一層,盧芳頓時眉開眼笑,舉杯就敬了琉璃道:「琉璃姑娘要去,盧某求之不得。卻不知姑娘何時動身?不然明日就一道去如何?」

看看。這著急上火的!白玉堂再也坐不住了。叫道:「不成!我們下面還有事。」

「還有什麼事?」盧芳看了琉璃一眼,琉璃搖搖頭。支著下頜笑吟吟地看白玉堂如何回答。

白玉堂吭哧了一會,忽見展昭正在那裡專心致志地喝酒吃菜,一副置身事外的淡漠樣子,便順手一指:「展昭知道。」

展昭頓時嗆了一下,抬起頭,見眾人都好奇地看著他,不由無奈道:「包大人確實說過尚有一些事待處理。」

「哦?什麼事?」

「這個……」展昭頓了一頓,苦笑道,「恕展昭不便明說。」

徐慶不爽了:「莫非展大人還信不過咱們?」

「這不是信得過信不過地問題。」琉璃俏手纖蘭,撚起酒杯笑盈盈飲了一口道,「展昭身在公門身不由己,而朝廷中的事又很麻煩。所以江湖中人不知道最好。」

盧芳笑道:「不錯。江湖中人自在逍遙,還是少與朝廷來往為妙。既然如此,展大俠自去忙朝廷公務便是,琉璃姑娘自可隨我等前往陷空島。」

「那也不成,」琉璃放下酒杯,笑吟吟道,「我暫時並無打算離開開封府。」

盧芳吃了一驚:「你不是說江湖中人少與朝廷往來麼?」

「這句話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說地,」琉璃看了他一眼,笑道,「更何況,我也不是江湖中人。」

「什麼?你不是江湖中人?」盧芳等人都吃了一驚。

琉璃笑道:「從始至終你們何曾聽我說過我是江湖中人?」

「那你也是朝廷中人?」盧芳奇道。

琉璃搖首笑道:「不是。但我也不是江湖中人。」

「那你是……」

琉璃笑道:「我既不屬於朝廷,也不屬於江湖。我就是我自己。江湖和朝廷都不是我的歸屬,也都管不了我。」

眾人一時沉默,不知如何回答,韓彰笑道:「原來如今在江湖中聲名遠播之人,卻從不認為自己是江湖中人。」「聲名遠播?」琉璃、展昭與白玉堂齊聲詫道。

「快說快說,說了我些什麼?」琉璃睜大了眼睛,頗有些興奮地好奇道。

「你們一直不知道?」徐慶吃驚道。

展昭笑道:「近日來我們為了案子,一門心思忙前跑後,哪裡顧得上這些?江湖中可有給琉璃一個名號?」

「有。」蔣平苦笑道。「你們一定想不到。叫千面狐狸。」

「噗----」白玉堂一口酒噴了出來。隨即指著琉璃哈哈大笑,「千面狐狸!!哈哈哈哈……千面狐狸!!」

琉璃呆呆地眨眨眼,回頭望著展昭委屈道:「千面?我的衣服一直就那麼幾套,連髮型都很少換。也從沒有易過容,更連女扮男裝都不曾有過。為何他們會叫我千面狐狸?」

盧芳笑道:「叫你千面狐狸。不是說你善於易容,而是說你此人難以捉摸。」

「哪有?!」琉璃叫道,「我自認為自己一直行為坦蕩啊!」

「這個麼……」蔣平笑道。「江湖中關於你的傳言很多,說你什麼的都有。有好有壞,有趣的是還是成雙成對地。」

言罷他掰著指頭一個一個地點著:「說你好地大概有行為坦蕩,光明磊落,隨性而為,天真可愛,心地善良,心性堅定,勇敢果斷、冰雪聰明。為人大方。視錢財如糞土等等;而說你不好的也大概有工於心計、陰險狠辣,冷血無情,狐媚惑人,為達目地不擇手段,殺人如麻、吝嗇貪婪……」

三人張口結舌地聽蔣平一個個點完,彼此面面相覷了一番,琉璃鬱悶道:「其他地我也認了,反正說的這些好壞我都幹過。但是殺人如麻從何說來?到如今我還一個人沒殺過呢!」

「那麼……」盧芳忽然吞吞吐吐道,「狐媚惑人也是真地了?」

琉璃沖著盧芳拋了個媚眼:「你指這個?」

盧芳當場呆住。隨即臉色刷地一下漲得通紅。

蔣平阻攔不及。搖首苦笑道:「幸虧大嫂不在,否則大哥回去可有苦頭吃了。」

「怎地。這樣也要罰?」琉璃興致勃勃問道。

蔣平不好讓盧芳難看,遂湊上去悄聲道:「大嫂是個醋子。」

琉璃悶笑一聲,笑吟吟道:「島主放心,去陷空島的時候琉璃定會注意此事。」

盧芳微微鬆了一口氣,歎了一聲。不敢再說話。

韓彰笑了笑:「不過傳言裡最有趣的卻是一件事,說你若是忽然之間笑得溫柔嬌媚,才是最危險地時候。」

展昭立刻頷首道:「這倒是大實話,半點也無誇大。」

白玉堂介面:「每次琉璃一笑成那樣,我就禁不住兩腿發軟,拔腿就逃!」

琉璃瞪了這兩個爭前恐後出賣的所謂好友一眼,長歎一聲:「我而今才知道,所謂江湖不過是一群身懷武功自命不凡的人湊在一起拉皮扯淡。」

徐慶一嗆,隨即哈哈大笑:「說得好!精闢!」

眾人一陣歡笑。

笑罷了,琉璃問道:「對了,白玉堂的娘子是何許人?那被白玉堂教訓地倒楣蛋又是誰?」

「我沒有娘子!」白玉堂叫道。

盧芳不理他,對著琉璃笑道:「那人姓程,名毓行,也是松江地大族。他祖父程祖松是為程氏一族的族長。此人仗著身為族長地祖父寵愛,橫行四處。程氏一族地處偏僻,族權大於法。是以他橫行四處這麼多年,卻也無人管得了。那日他攔了村中一對孤寡母女欲行不軌,恰好被五弟路過瞧見,一時不忿,扒光了他的衣服打了一頓扔進水池中。」

「不想此人多年放縱,身子早已空了。被五弟這樣一鬧騰,回到家中不多久便不行了。

花了大錢總算撿回一條命,但從此卻不能人事,成了個廢人。程家不忿,告上官府,要拿五弟查辦,奈何那程毓行作惡多年早已天怒人怨。告不成不說,還被松江知縣趁機斥責了一頓打出來。程家咽不下這口惡氣,又不敢來找陷空島和白家地麻煩,就把氣出在程毓行那未過門地妻子身上。」

「那女子娘家姓元,名翠綃。若要追究起來,這元家還與一位皇親國戚勉強沾親帶故,那元氏翠綃還算是他的侄女。但這親故卻也未曾給元家帶來任何好處。元家家勢薄弱,與程毓行結親也算是高攀。程毓行廢了之後,元家想要退親,程家不允,更揚言要提早娶元氏過門,否則便要元家好看。眼見當時僵持不下,白家大哥不忍見兩家械鬥流血,便放出話去,說白家二公子白玉堂已向元家下聘,不日將迎娶元家姑娘。」

「因有白家擋著,程家不敢怎樣,卻鉚著勁看白家動作。白錦堂無奈之下,只得假戲真做,命五弟回來娶了元姑娘。這才有了後來的事。」

琉璃抿嘴笑道:「還真是曲折離奇。但很符合白玉堂的行事風格。對了,那元家和哪個皇親國戚沾親帶故?八賢王?」

盧芳笑道:「非也,乃是當今皇上的堂叔,襄陽王。」

「襄陽王?」琉璃全身一震,失聲叫道,「襄陽王趙鈺?!」想通了這一層,盧芳頓時眉開眼笑,舉杯就敬了琉璃道:「琉璃姑娘要去,盧某求之不得。卻不知姑娘何時動身?不然明日就一道去如何?」

看看,這著急上火的!白玉堂再也坐不住了,叫道:「不成!我們下面還有事。」

「還有什麼事?」盧芳看了琉璃一眼,琉璃搖搖頭,支著下頜笑吟吟地看白玉堂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