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蒐證告一段落之後,砂川警部與志木刑警前往豪德寺家主屋,向豪德寺真紀進行偵訊。案件全貌依然撲朔迷離,但真紀的證詞或許能讓真相水落石出。刑警們抱持這樣的期待。
畢竟真紀在這次的案件,是真兇直接下手卻倖存的受害者,甚至可能目擊兇手。
刑警們難免相當期待她提供的情報。
兩名刑警在會客室裡,坐在腰部像是被吸入的舒適沙發,等待豪德寺真紀。
聽說她是就讀烏賊川市附近大學的女大學生,現年十九歲。
「那個叫作真紀的女孩似乎非常漂亮,調查員議論紛紛。」
「哎,既然是那位太太的女兒,這也情有可原。」
不過,對方遲遲沒前來會議室。
兩人等到有點厭倦時,終於響起微弱的敲門聲。砂川警部像是彈簧起身迎接。
「你好你好!豪德寺真紀小姐……看來不是。請問您是?」
站在門後的是身穿工作服,肥胖的圓臉中年男性。
「敝姓桂木。」
這名男性是這間宅邸的管家兼廚師兼園丁。他以訓練有素的動作恭敬低頭。
「啊,原來桂木先生就是您。我雖然忘記您的名字,卻對您的長相有印象,記得我們十年前見過一次。看來您現在胖了一點。」
警部只說「胖了一點」算是挺貼心的,實際上他圓滾滾如同不倒翁。
「您特地記得我的長相,我備感榮幸,我也很高興看到刑警先生一點都沒變。當時的警部先生……我忘記該怎麼稱呼了,高木警部?高橋警部……」
「您是說高林警部吧,嗯,他依然過得很好,但已經轉調為幕僚了。話說回來,請問您有什麼事?」
「我想為兩位準備飲料,所以來詢問兩位想喝什麼。」
「太感謝了,我們正熱得很渴。既然這樣,請給我冰涼的生啤……」
「警、警部!」志木阻止忽然失控的警部。「警部,不可以啦,啊,桂木先生,只要是冷飲都好,啊,麥茶好了,麥茶。」
桂木面不改色說聲「明白了」就離開。砂川警部輕聲咂嘴,對於這次失去晨間的生啤酒,絲毫沒有掩飾依依不捨的態度。
不久,桂木端來冰涼的麥茶。砂川警部似乎對起泡的琥珀色液體抱持些許期待,謹慎啜飲一口。
「什麼嘛,居然是貨真價實的無酒精麥茶,貼心一下不是很好嗎?無聊。」
警部遲遲無法收回抱怨的心情,要是在真紀現身之前不斷抱怨下去很麻煩。志木抓準這個好機會,提出延宕至今的那個話題。
「話說回來,警部,十年前的案件,具體來說是什麼內容?該請您告訴我了。」
「這麼想知道?」
「與其說想知道,應該說似乎只有我不知道十年前的案件。」
「說得也是。好吧,雖然還不確定和本次案件有關,姑且讓你知道比較好。十年前的案件就是……」
砂川警部以麥茶潤喉,然後挖掘十年前案件的記憶。
名為矢島洋一郎的醫生,在豪德寺家的溫室遇害;當時豪德寺豐藏與昌代他們扮演的角色;高林警部的辦案過程;當時把三小時的犯罪時段縮短為一小時的經過;尋找目擊者卻徒勞無功;最後有個隨地小便的白領族提供奇妙的證詞……諸如此類。
到最後,矢島洋一郎命案漂亮成為懸案,警部的敘述至此結束。
「……就是這麼回事。志木,怎麼樣,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沒什麼想說的,不過……」志木像是擔心隔牆有耳般壓低聲音,吐露正直的感想。「原來以前的警部,相當喜歡隨便下結論。」
「嗯,我無話可說。我無視於隨地小便白領族的證詞確實膚淺,但也在所難免。當時我想成為重視現實線索的社會派刑警,即使出現這種無法理解的狀況,我也覺得不應該荒唐到為了犯案手法或邏輯問題大呼小叫。」
「這樣啊,看來您這十年變了很多。」
「變的不只是我,城市也變了。十年前的烏賊川市,不是招財貓會出現在命案現場的奇怪城市。既然城市改變,案件也會改變;既然案件改變,刑警也會改變。就是這麼回事。」
原來如此。同樣是以溫室為舞台的命案,但十年前與這次的案件確實不太一樣。也就是說,犯罪經過十年之後進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