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他已經把她抱下車來,抱著她走上頂樓,輕輕地放置在閣樓那個房間的大床上。她的身體剛剛接觸到溫軟的床單,他如同剛剛從房頂上飛落下來的吸血鬼一樣,立刻壓倒在她的身上。她沒有感受到來自他身體沉重的壓力,只是那雙眼睛讓她壓抑無比。
他的眼睛灼然發光,戴著白手套的手背掠過她的額頭,輕輕撥弄著她的髮絲。「可憐的小傢伙,我的天使,現在你該知道世界上最殘酷的,不是持槍的男人,而是內心充滿嫉妒的女人。讓我猜猜,她怎麼對你了?」
她的皮膚很燙,她正發著高燒「看上去,皮膚表面並沒有傷。」他冰藍色的眼睛定格在她細嫩的額頭上,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傷痕,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電擊……溺水……針刺」他彷彿是心疼地要命,在她太陽穴焦灼的痕跡上,輕輕地親吻了一下。「那個惡毒的女人還是傷害了你的身體。」
她忍不住顫抖,受不了他貓哭耗子假慈悲的表演,分明就是他把她送到那集中營的魔窟裡,今天又在這裡說風涼話。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她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她的淚水都是滾燙的,因為她發著高燒,如果僅僅是要她的身體,只要他想,她早已被他蹂躪了多次,如果他要摧毀她的意志,那麼她現在已經是一敗塗地。
「真是個堅貞的女孩,你只要保持順從的態度,一切一切都要聽從我的命令,僅此而已。」他的唇角勾起魅惑的笑,「這個不難做到,你只要想明白,是想呆在這裡,還是回到集中營裡,或者是納爾森博士的實驗室裡,他也很喜歡你,喜歡到狂熱……」
她閉上眼睛,集中營的瑪格麗特讓她**痛苦,納爾森博士的實驗室讓她心靈恐懼,碧雲已經認命了,反正已經到了地獄,在地獄的第幾層又有什麼區別……
「看來,真的把你嚇壞了。這個反應可不好。不過也難怪,我的小天使剛剛從地獄歸來,我會讓你知道,天堂就在地獄的隔壁。讓我來看看,瑪格麗特中尉除了恐嚇,都教會了你什麼……」
她別過頭,在瑪格麗特那個魔女的集中營裡,面對威逼恐嚇,面對軍醫卡特中尉的調戲,她都可以言辭拒絕,但是面對他,她壓根就興不起抗拒的勇氣。
碧雲半閉著眼睛,氣若游絲。這次她真的已經認命了,熱淚從腮邊無聲地滑落,她一定是前世犯了天大的罪過,今生才會在幾個變態的納粹黨人手中遞轉,反反覆覆地忍受折磨,她內心已經有了死的念頭。父親、母親,請原諒女兒不孝,如今落入賊手,不能再侍奉雙親了。姐妹們,恐怕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長夜漫漫、大雨滂沱……
窗簾被拉開,一道清晨的暖陽從窗子裡射了進來,碧雲把頭轉過去,那陽光有些刺眼,她已經不再發燒了,只是週身如同被碾過一樣痛楚,她掙扎著起身。只見兩個僕婦在收拾打掃著房間,房間裡一片狼藉,她的衣服掉落了一地,一個略胖的女人正彎腰一件一件地拾起,裝進筐子裡。
「等等,」碧雲開口,那胖女人抬起頭,一臉漠然地盯著她,「請給我留一件。」即便是囚服,也比光著身子或者是披著床單要好。
胖女人與另一個婦人對視了一眼,漠然的神態彷彿是無聲地嘲諷。
「我想要我的衣服,請給我,好麼?」她懇求地望向這兩個女人。
「小姐,將軍命令,將這些衣服燒掉,因為這很髒。」胖女人終於開口,生硬和不留情面。
「請你下床,我們要清洗床單和被褥。」另一個高瘦的女人也靠過來。
她被硬生生地趕下了床,沒有了衣服,她只能用雙手抱著胸部。兩個僕婦像掀開什麼秘密,一層層地掀開被褥翻找,又將枕頭套子和被套全部揭下來。做好了這一切之後,兩個僕婦把所有的要清洗的東西都用床單抬了出去,她們邊說笑著邊走下樓梯,那說話聲很大,彷彿是故意說給碧雲聽的一樣。
「將軍怎麼會看上她?」
「誰知道呢。」
「她會留在這裡麼?竟然要我們伺候一個劣等民族的黃種人。」
「應該過不了幾天。」
「呵呵,是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洗手間的門眼看被敲破了,碧雲打開門,只見那個胖女人怒氣沖沖地盯著自己。「你在磨蹭什麼,快換上這件衣服!將軍請你立刻下樓去吃早餐。」說完,把一件真絲的睡裙扔到碧雲的身上。
碧雲冷冷地看著她,他們都會說「請」,可是這個請字壓根就沒有任何尊重的含義。「我不餓,不想吃。」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是將軍叫你下去的。」他的目的就是讓她陪同著他吃早餐。
碧雲套上這件蕾絲的天藍色的睡裙,她的腳腕的扭傷沒有完全康復,一下樓梯還是會隱隱作痛,她在二樓樓梯的轉彎處定住了腳步,只見他正翹著腿坐在餐椅上,低頭在讀著報紙,廣播裡正響著電台的新聞,他端起一杯溫熱的咖啡,在唇邊啜飲了一口。
「早晨好。」他舉著咖啡杯向她示意,寶石藍色的眼睛閃爍發光。沒有穿那身黑色的制服,只穿著白襯衣和背帶褲的他,顯得非常的英俊,襯衣領扣的扣子只繫上了一半,露出緊實的胸肌。
這個卑鄙無恥變態的閹人……碧雲心裡咒罵了一聲,胖女人推搡了一下她的肩膀,她下了樓梯,又被推到他旁邊的餐椅上,她僵直地坐在椅子上,臉上不帶任何的表情。
「我想你一定餓了,所以請你一起下來吃早餐。」他放下報紙,示意僕人把廣播也關上。「我們開始吧。」
僕人將桌上的鐵蓋子一個個掀開,食物很豐盛,主食是長條的黑麵包、霜糖麵包圈、奶油甜點,飲料是牛奶、咖啡、果汁,還有火腿和香腸,和一些其他的水果。
他低著頭用餐刀優雅地切割著盤中的火腿,似乎是友善地閒聊,「在你的國家,早餐都吃什麼?」
「連年戰亂,民不聊生,窮人都吃不上飯。」碧雲白了他一眼,但是她的味覺和知覺都在慢慢地恢復著,她緊抿著嘴唇,肚子由剛才的麻木到感覺到飢餓感逐步地扶蘇了。
他把火腿填到嘴裡,又拿了一塊麵包,「這個世界到處都是一樣,不過你應該是個中產階級出身的女孩兒。」
她沒有回答他裝腔作勢的關心和提問,她早就表明了自己是紅十字會護士的身份,就算是說了一千遍,他也不會有什麼反應,再說她的出身重要麼?她現在只不過是他的獵物,他的奴隸。
「怎麼,不合胃口?」見她一直坐著一動不動,他略略歪著頭,微笑著問到。
碧雲依舊沒有回答。其實她早就餓了,餓的前胸貼著後背,在集中營裡,唯一的食物就是那硬的像石頭的麵包和涼水,被瑪格麗特電暈之後,她一直昏迷著不能進食,營養液只能維持生命的需要,絲毫不能減輕腹中的飢餓感,如今食物的香味一個勁地往她的鼻孔裡鑽。
她正極力忍受著那香氣的誘惑,門外響起了報告的聲音,女僕去開門,只見一個副官神色凝重地進到飯廳裡來,逕直地走到他的身邊,低頭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垂著眸子,眼睛微微眨了一下,吩咐到:「立刻準備出發。」
「是——!」副官立正示意。
他冰藍色的眼睛望向她,「抱歉,我要出去了,你慢慢享用吧。」說罷拿起餐巾在鮮紅的唇邊抹了一下,離開餐桌快步來到門口,在衣帽間旁穿上風衣,戴上帽子,在幾個黨衛軍官的簇擁下奪門而出。
他前腳剛剛離開,她顧不上僕婦們異樣的鄙夷的眼光,立刻開始狼吞虎嚥地打掃著桌上的食物,她真的太餓了。她來不及考慮他連早飯都沒吃完,是要急著出去幹什麼卑鄙無恥的勾當,首要的目的是自己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