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天,都沒有受到他的騷擾,因為他一出門就是幾天,碧雲發現這棟別墅的大門口警衛森嚴,前院裡也有隨時在巡邏的士兵。很顯然,她的行動區域只被限定在這個房裡裡面。而且那個身材略胖的女僕艾瑪總是跟在她身後。
「小姐,你要去哪裡?」艾瑪的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如果你沒有事,就請回你自己的房間,你可以無所事事,我們可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的!」
「我只是想到處看看,你大可以去忙你的。」
艾瑪狠狠地盯了她一眼,有些無奈地跟在她的身後。
碧雲來到一樓大廳對面的一個房門口,「那個房間是做什麼用的?」顯然,從整棟房子的結構上看,這個房間是對著後院的。
「那是書房。」
碧雲推開房間的實木大門,眼前的景象讓她有些失望,這間大書房雖然有很多窗子,但是每一扇窗子都很高,而且外面全都上著粗粗的鐵網。
突然她的眼睛一亮,書房裡擺著一架鋼琴。琴面覆蓋著紅色的天鵝絨布,琴架和凳子被擦拭地很乾淨。
她掀開附在琴面上的絨布,這架鋼琴顯然有些年歲了,琴鍵不再是雪白的,微微泛黃,她抬起腕子,拿右手在鋼琴鍵上找了幾個音。音色很淳厚,音準也很好。她坐在琴凳上,雙手輕輕覆在琴鍵上,她好久沒有彈琴了,腳腕的扭傷還沒有完全復原,踩下去的時候,會有些痛,不過並不妨礙她彈奏出和諧的旋律。
書房裡響起了陣陣鋼琴的聲音,女僕艾瑪的臉上露出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幾個在二樓收拾家務的僕人停住了動作,甚至院子裡巡邏的士兵也駐足在那裡,大家都被這一陣美妙的琴音迷住了。
彈奏完了一曲,她合上琴蓋。
「我的天使,你彈的真好。」琴音剛落,他如鬼魅般的聲音立刻響起。
嚇——她猛地回頭看去,剛剛彈琴太癡迷,竟然沒有發現他已經站在自己身後。他還是一身黑色的風衣,腰帶系地非常結實,長靴上有些泥濘,軍帽被他托在手裡,他一步步靠近她,唇邊帶著微笑。
他的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灼熱的氣息就吐在她的臉頰。「一個柔弱的東方的女孩,竟然能把這首暴風驟雨般狂躁的曲子詮釋地如此完美。」儘管她被他的雙手禁錮地很不舒服,但是她知道不能盲目反抗,身子僵直地坐在登上。
「不過你不要企圖逃跑,這棟房子的守衛非常盡責,我的天使,請原諒從剛剛的琴聲裡面我聽出來了你的意圖。」
她烏黑的眼睛,她的琴聲竟然洩露了自己內心的秘密,她將近日來受到的屈辱和虐待所衍生的憤怒和不平,全都發洩在琴聲裡,他一定也聽出了弦外之音,只怕會招來瘋狂地報復。
他拍拍她的肩膀,「去叫艾瑪準備晚餐,我要去洗個澡了。」說完,他走出書房,上了樓梯。
碧雲盯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旋轉樓梯上,聽他那語氣,好像自己是他的僕人,不過她還是決定識時務一點。當她去到地下室的廚房的時候,發現艾瑪和一個瘦小的男廚師已經在準備晚餐了。女僕艾瑪一反冷漠的常態,和那個留著兩撇小鬍子的男廚師調笑著。
她的到來,顯然有些突兀,而且並不受歡迎,艾瑪將手裡的兩個土豆放在案板上,「凱蒂小姐,你有什麼事?」
「你們的將軍請你們準備晚餐。」碧雲說完了這句話,立刻上樓離開。
「凱蒂小姐,請你把這份晚餐送到將軍的臥室。」女僕艾瑪雙手端著一個鐵質的餐盤,放在她的面前。
「什麼?要我送過去?」碧雲叫到,這個女僕竟然讓她去給他送飯,她剛要拒絕,「可是……」
「這是將軍的吩咐。」艾瑪拿一雙死魚一般的眼睛瞪著她,「你最好馬上就去,時間長了,咖啡不熱將軍要責怪我們的!」
碧雲端著餐盤,走到二樓的他的臥室門外,拿拳頭扣了一下門,裡面不見回應,她鼓起勇氣,推門走進去。她還以為他的房間裡,會堆滿了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沒想到這個房間的陳設佈置也很簡單,除了面積比閣樓上的客房要大出一倍,幾乎沒有什麼區別。
房間的窗簾半掩著,黃昏的夕陽從高高的窗子裡射進來,他顯然是剛剛洗完熱水澡,正坐在窗子邊的躺椅上,他的金髮還沒有完全乾透,穿著一件白色的睡衣,睡衣的領扣開的很低,露出胸膛上金色的毛髮,也在夕陽的映照下閃爍發光。
「過來。」他對著呆立在門口的她說。
陰陽人!她翻著白眼,在心裡悄聲地重複著這句話,也只有這樣想才能讓她卯足了膽子,端著盤子向他挪步靠近。
她把餐盤端送到他的面前,放置在小茶几上,轉身就要離開。
「我讓你走了麼?」果然,他還是叫住了她。
她定在原地,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從躺椅上起身,在她的面前,解開睡衣束腰的帶子。碧雲立刻條件反射性地閉上眼睛,難道這個陰陽人有暴露狂的傾向。
他只是緊了緊腰間的帶子,她的緊張讓他暗自發笑,「別擔心,寶貝,我是很想吃了你,但此時我更想吃晚飯。」他打開鐵質的蓋子,瞟了一眼香氣撲鼻的牛排,「謝謝你為我送飯,現在你可以走了。」
他真的要放走她麼?她有點不敢相信,張開眼睛,看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將土豆濃湯喝光,像只飢餓的狼,只專注於他面前的食物,而將她放掉。她心裡有一絲的僥倖,立刻撒腿就跑,可當她的腳馬上就要踏出房間的時候,他那該死的聲音又響起來,「半個小時以後,請你來將盤子取走。」
天啊,他果然是醞釀著陰謀,半個小時,他吃完飯,滿足了口腹的欲-望之後,就該收拾她了……
她在樓下的大廳裡,僵直地坐在椅子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地上的大座鐘。
「當……當……」座鐘沉重地鳴叫了起來,現在是晚上的10點多了,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碧雲的心裡很清楚,如今自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如果隱忍不言,他似乎也不會隨便的狂性大發,來傷害她的身體,如果沒有聽從他的命令,那麼下場就會很慘。做女傭並沒有什麼,比起被送入集中營瑪格麗特那個魔女的手裡還是好很多,只要活著,就有一線的希望,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碧雲心一橫,快步上了二樓。
她把門打開一條小縫,悄聲地望向裡面,只看見他赤著身子平躺在床上,整個人陷入到柔軟的白色被子裡,他的呼吸很均勻,似乎已經沉睡。碧雲總算鬆了一口氣,她在門口把鞋子脫掉,赤著腳踏入房間的地毯上,低頭貓著腰爬進屋子裡。
突然間,床上的他翻了個身,嗓子裡發出輕微的聲響,碧雲嚇得僵在原地,還好他並沒有被驚醒,她捏手捏腳地收拾起小茶几上的盤子和餐具,然後飛奔出這個房間。
一夜擔驚受怕,沒怎麼睡著,正在迷迷糊糊的時候,她臥室的窗簾突然被拉開了,一道刺眼的光線射了進來。
「唔……艾瑪,不要。」她本能地抬起胳膊擋住那光線,這幾天女傭艾瑪向來是不經過她的同意,就這麼蠻橫地將窗簾扯開,來叫她起床……
「早晨好,睡的好麼?昨晚太累,所以沒能好好的招呼你。」是他的聲音!這讓碧雲差點從床上跳了起來。整棟房子只有她的房間沒有內鎖。就算是有鎖,他也掌握著鑰匙,可以隨便出入。
看著一臉驚恐的碧雲,他微笑著走近她,把手肘支撐在床上,饒有興致地說:「你心裡一定是希望我永遠都不回來。」
「你……」碧雲在他眼神的脅迫下,不停地往後退縮,直到被他逼到床的一角上。
「起床吧,我們去夏奈爾夫人的店舖,我想你會喜歡那裡的。」
「我不想去。」碧雲瑟縮在被子裡,狐疑地盯著他,反正她知道他不會安什麼好心就是了。
「難道你想一輩子穿著一件睡袍在我的士兵們眼前晃來晃去麼?」
他哼笑了一聲,轉身走到門口,簡截了當地說到:「五分鐘後,樓下見。」
今天他沒有穿黑色制服風衣,而是一身便裝的打扮,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的絨布風衣,在她出門前,他將那件風衣脫了下來,披在瑟瑟發抖的她的身上,他的上身只剩下了襯衣和毛衫,她被他拉到了黑色的轎車前面,和前幾次不同,車裡並沒有司機。
「我的司機今天休假了,所以我來開車。」他拉起她的胳膊,把她塞進副駕駛的位置。
這裡顯然是這個城市的商業區,他帶著她邁進一家店舖,這個店面不大,但是裡面的衣服都很漂亮,簡潔的設計、素雅的紋樣、純淨的顏色,以往在美國讀書的時候,碧雲和幾個朋友,週末經常去購物,如今她安靜地坐在供顧客休息的椅子上,一臉的漠然。反而是他一直站在貨架前,迅速地在衣服架子上翻找著,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從裡面抽出一件粉色的長款連衣裙。
「這是今年春天的新品,您的眼光可真好。」女店員微笑著靠近。
「給這位女士拿一件小號。」他的眼光落到碧雲身上。
女店員和碧雲一起進到了更衣室裡。她脫下外面裹著的那件男士的長風衣,裡面便只剩下一件蕾絲的睡衣,女店員的眼神有些驚奇,但還是忍住了好奇心,並沒有說話。
「小姐,您還是脫下這件睡衣來試衣服吧,因為這件連衣裙的款式很合體。」女店員微笑地說到。碧雲捂著胸口,有些羞怯地開口:「我還想要一些必需品……」她說的很小聲,「胸衣、內褲還有絲襪,最好有鞋子,不要太高跟的那種。」
「寶貝,我們這裡一應俱全,我馬上去給你拿。」女店員很快給她找齊了東西,並且給她繫上一條細細的白色皮腰帶,以搭配她身上那件粉色的連衣長裙,這將她的腰身襯托地更加苗條。
「小姐,你的身材和氣質都很好啊,這件衣服您穿著真漂亮!」女店員捂著嘴笑著說,「和你一起進來的先生,他可真夠英俊的。」
碧雲低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冷哼了一聲,「是麼?」他是很英俊,只是不一定是不是「先生」。
店員將穿戴整齊的她拉到了他的面前。
他點點頭,「不錯,很適合,再多選幾件。」說完將一疊紙鈔放在櫃檯上。
「您可真是慷慨。」一直守在櫃檯後面的女店長捂著嘴笑了起來。
她跟本沒有逛街購物的心情,但為了備用替換,在店員的極力推薦下,還是選了幾套衣服。而他,一直在安靜地等待著,絲毫沒有不耐煩的表現。店員將她挑選的衣服打包,她的身上穿上了剛開始的那件粉色的連衣裙,並不是她多喜歡這件衣服,而是比來的時候裡面穿著蕾絲睡衣,外面裹著他的風衣要好的多。她總算是有了一套像樣的衣服。
「謝謝你們的服務,我會再光顧的。」他微笑著對兩個直盯著他看的女店長和店員示意,接著一手攜著碧雲纖細的胳膊,一手將那幾個大紙袋子全部拎了起來,推開店舖的旋轉門。
兩個女人忍不住唏噓讚歎著。
「天啊,那個帥到不要命的男人是誰?」
「不知道,以前沒有見過他,如果我見過他,我發誓一輩子不會忘了他的。另外,他出手可真夠大方的。」
「你猜他們兩個是什麼關係,總感覺哪裡有點不對勁。」
兩個女人還在戀戀不捨地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討論這些話題的時候,突然一顆子彈穿過玻璃,打進了店舖裡,店舖玻璃大門頓時碎成了片。
「啊——」女店長和店員抱在一起尖叫著。
他機敏地循聲望去,那槍顯然是衝著他射來的,但是打偏了,子彈貫穿了服裝店的玻璃大門。
「呀——!」碧雲的反映和她們一樣,捂著頭蹲在地上,只顧得瑟瑟發抖。
「上車!」他將她一把拉上那輛黑色轎車,他發動了車子,一陣陣槍響在後面響起。子彈打穿車窗玻璃,她被顛簸得七葷八素,「低頭!」他將她的頭按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