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要!」她掙扎著推開他的魔掌,卻被他迅速反手制住,她只好服軟求饒,「這話不是我說的,是一個名人說的。」
「哦?是誰?」他的大手仍舊是掣肘著她纖細的胳膊,力道大的彷彿瞬間能把她的骨頭擰斷。
「我,我也忘記啦……」她欲哭無淚地望著他,「你弄疼我了。」
他被她窘迫又可憐的樣子逗得仰頭大聲笑了起來,放鬆了她的手腕,「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下次你想給家裡發電報的時候,不必找艾麗米兜那麼一個大圈子,我願意為你效勞,並且從帝國到遠東軍線的速度遠遠超過你的想像。」
「會有多快?」她揉著自己酸痛的手腕。
「當天,最慢也是隔日到。我一向看重效率,」他微微瞇起眼睛,補充了一句,「當然,電報的發出地也可以改成是美利堅。」
她暗自吃了一驚,這封電報從發出去到收到回音,足足用了小半年的時間,可這在他看來,竟然是朝夕之間就能解決的問題。突然間一陣莫名的辛酸,碧雲捧著那份電報,情緒低落地坐到了書房的長條沙發上。他靠到了她的身邊,攬著她的腰身,在她耳邊寵溺地問:「為什麼突然間不開心了?」
「佳尼特,其實我一直覺得很愧疚,對不起我的父親和母親,家裡每個學期都會給我寄來學資和生活費用,這次是三千銀元,比往常的還要多些呢,母親一定想讓我添置些冬天的衣服,我的家境雖然殷實,可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碧雲突然間想起了他給她買的那件水貂皮短大衣,值20萬帝國馬克,換做以前想都不敢想這麼奢華的東西。
他靠在椅子上,勾起手指沿著她黑色瀑布一樣的長髮滑下,又輕輕揉捏著一小撮柔軟的髮梢,「大凡不親手掙錢的人,往往不貪財;親手賺錢的人才有一文想兩文。」
「噶?」碧雲聽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這句話不是我說的,是柏拉圖說的。」他微笑著望向她,藍色的眼睛灼灼發光,「我本來以為你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對於錢是沒有概念的,看來是我的誤會。你在家的時候,一定是個溫柔體貼的好女兒,如果你的父親知道你現在的想法,我打賭他會感到欣慰的。」
她搖頭低聲說:「不,不是的,我不是個好女兒,中國有句常言道,『父母在,子不遠遊。』可我一時衝動偷偷跑來了歐洲,辜負了父親的期望,又違背了母親的囑托。」
「如果不是一時衝動,上帝也就不會讓你這只潔白可愛的小鴿子,降落在我的手心了。」他垂下冰藍色眸子沉吟著說:「我的寶貝想家了。」
她點點頭,靠在他寬闊筆挺的肩膀上,「家是一個人最最溫暖溫馨的港灣了。」
他沉默不語。
碧雲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是個孤兒,沒有體會過家的感覺和親情的溫暖,她知道他緣何冷漠,是因為孤獨,也知道他緣何殘酷,是因為夾縫中生存的艱辛,帝國的民眾只看到他俊美不凡、英武堅毅的一面,她看到的更多的是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每每想起來,都會提替他心疼。她感到未曾有過的,被一個人這樣強烈的需要著的感覺,於是她用兩隻小手緊緊握住他的大手,篤定地望向那雙沉寂的冰藍色的眼睛。
「中國還有一句古話,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跟了你,就是你的人了。」說完,她脫掉了鞋子,跪坐在長沙發上,板正他的肩膀讓他面朝著自己,近距離地看著他稜角分明的俊美的臉,小手不經意地摩挲上他剛硬的唇線,她鼓足了勇氣,嘟起嘴巴,微微側著頭,錯開他高挺的鼻樑,閉著眼睛湊了上去。
他的嘴唇看上去那麼剛硬,卻有著那麼柔軟的觸感;他也閉上眼睛,享受著她的雙唇像是羽毛刷子一樣輕輕落在唇畔那輕柔的悸動。
她的獻吻完畢,長舒了口氣,像是完成了一項重大的工程,他也隨即睜開眼睛,紋絲不動地端坐著,唇角微微浮起,冰藍色的瞳孔頻繁地變換著焦距,只見這個可愛的女人舔舔嘴唇,腮邊浮起兩朵紅雲。
「很好。」他由衷地稱讚到。她的黑眼睛閃爍了一下,剛要開口回應他的話,突然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發動了襲擊,擒住她的嘴唇,舌尖挑開她的牙齒,滑入她的口腔裡,在她的唇齒間強悍地攪動著,霸道的索求著,她的大腦在瞬間短路了,眼前也是黑壓壓的一片,她已經熟悉了他的味道和氣息,可還是驚慌失措,不知道如何回應他的吻,唇齒間變得綿軟,雙手胡亂地箍住了他的脖子,
他托住她的後腦,牢牢地穩住她的身子,舌尖彷彿要鑽入到她的喉嚨裡,她半張開眼睛,有些推拒,他笑了,知道她不習慣這種深入接吻的方式,於是改成含住她一截丁香舌,輕輕吸吮,這一次,她學習地很快,終於主動地與他的舌尖交疊和纏綿著。她隨著他的力道,雙手沿著他的脖頸向上攀延,十指沒入到他淺金色的短髮從中。
他的指尖掀起她的毛衣,一寸寸地撫摸著她柔嫩細滑的肌膚,探入到了她的胸脯上,隔著蕾絲的胸衣,力道均勻揉捏她的乳—房,指尖輕輕按動著嫩粉色乳暈。
她突然喘息著叫到:「不,不要摸那裡!」
「什麼?」他有些驚異,不明白為什麼她突然間就激烈地反抗,被迫停止了動作,但是手仍然承托在她的側胸上,她的骨骼那麼纖小,一隻大手幾乎能把她半側的胸圍包裹起來。
碧雲羞紅了臉,過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出聲,「胸部,很小對吧……」
他蹙著眉頭,忍不住哼笑出來。
「討厭,你還笑。」
「我就是喜歡你現在的樣子,還有這種能讓我一手掌握的美妙的感覺。」他邊說邊張開五指,覆蓋過她一**-房。
……
他橫抱起她的身子,注視著她有些迷茫的烏黑的眼睛說:「讓我們回臥室去,明天得早起,七點鐘要準時陪同總指揮參加遊行。」
「為什麼遊行?」她紅著臉,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問。
「誰知道呢,沒準又是葛貝爾那些人搞的鬼,對於我來說這種丟人現眼的遊行就是白白浪費時間。」他雙臂同時用力,把她往上撮了一下,然她的胸部靠在他的肩膀上,他仰頭看著她尖尖的小下巴,微微瞇著眼睛說到:「我得準備好藥棉塞住耳朵,否則會被那尖叫聲震聾的。」
「噶?」她來不及問明白他的意思,就被他抱出了書房,快步走上樓梯,陣陣顛簸讓她下意識地摟緊了他。
一夜過去,他清晨便出了門。上午碧雲再次接到了漢娜夫人的電話,這次夫人提出要約她一起喝咖啡,她剛想拒絕,夫人便說起了,是為了小兒子傑米,傑米自從她走後,就一直情緒低落,哭鬧不停,大夫說這樣下去他的抑鬱症會加深。碧雲的腦海裡立刻浮現起小傑米那雙藍色玻璃珠一樣渴望的眼睛。心頓時軟了起來,終於還是
碧雲匆匆地梳洗了一下,套上一件淺紫色的羊毛連衣裙,外面罩了一件毛坎肩,又回到了洗手間裡把烏黑的頭髮梳理順滑,盤在腦後挽成了兩個髮髻,用髮卡固定好了,又到衣櫥裡找合適的外衣。那件雪白的貂皮大衣就掛在櫥子當中,碧雲撫摸了一下衣服下擺的大-波浪的滾邊,這件衣服真是漂亮,但她都不怎麼出門,買來之後就一直掛著,碧雲把大衣取下來,放在身前對著鏡子比量了一下,穿這件衣服出去見漢娜夫人,顯得太招搖了,最終還是選了一件米色的半長羊毛風衣,罩在了外面。
在帝國廣場的一家咖啡館,二樓靠窗戶的座位上。金髮的漢娜夫人和小傑米已經在等候她了,碧雲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夫人打了個招呼,款款落座。一個黑衣的侍者,立刻為她端上來一杯溫熱的花式咖啡。
「抱歉,夫人,剛剛路上有些擁堵,所以來晚了點。」
「沒關係,我們也是剛剛到,這咖啡是我給你點的,凱蒂,希望你能喜歡。」
「謝謝。」碧雲低垂著頭,眼神剛好落在小傑米臉上,跟他打了個招呼。小傢伙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用小勺子舀了一口冰激凌。看上去,這個孩子的氣色不錯。
「哦,今天我們來的很不湊巧,趕上大遊行。」漢娜夫人像是在尋找什麼話題,眼睛望向窗戶外面,儘管外面氣溫不高,彩旗招展的廣場上聚集了不少人,同往這裡的主要街道兩側也站滿了人,熙熙攘攘的吶喊聲此起彼伏。
「呀,是啊,我忘記了。」碧雲附和著點頭,她記起昨天晚上他提起過要遊行的事兒,話音剛落下,發現漢娜夫人正用一種異樣的眼光打量著她。
她端起咖啡杯子,放在唇邊,掩飾內心的慌亂,心裡正在想怎麼編個理由解釋,突然聽見一個女人在窗子邊上大喊了一聲,「來了,來了!他的車子來了!」鄰近幾個桌子的女人們蜂擁而至,把那幾個臨街的窗口堵得密不透風的。外面的吶喊聲一浪高過一浪,震耳欲聾,近處,這些女人們突然尖叫的聲音把碧雲嚇了一跳。
「萬歲——!萬歲——!」
碧雲急忙掩住耳朵,皺著眉頭望向對面的漢娜夫人,只見夫人笑容滿面地看著自己。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了,昨夜他說要準備好兩塊棉花,塞住耳朵那句話的意思。在帝都主要街道遊行一圈兒,也得兩個小時。一路上都是這樣山呼海嘯的歡迎聲,的確是要把耳朵震聾了的。
「現在你知道,他在民眾的心目中所擁有的威望了吧,」漢娜夫人挑眉笑了笑,「聽那吶喊聲吧,比剛剛元首的車子走過的時候,還要瘋狂。」
碧雲愣愣地答道,「嗯,總指揮他是黨衛軍的司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受到民眾的擁護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兒。」
「別開玩笑了,凱蒂,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碧雲抬頭見漢娜夫人的美眸直視著自己,不知為何,她的臉迅速躥紅了,心臟也加速了跳動。她下意識地隔著玻璃窗子,望向外面的廣場,只見一排黑色的梅賽德斯敞篷轎車,緩緩地繞著廣場中央的市政雕像轉了一圈兒,車子上面坐著一個或者幾個穿著不同式樣軍裝的男人。她知道這些人是帝國的軍要們。她仔細地瞧著,在第四輛車子裡,坐著的是漢娜夫人的丈夫,黨衛軍的總司令,那一抹小鬍子和矮胖的身材是標誌性的特徵,他不時地向道路兩旁圍觀的群眾們揮手示意,而他就坐在司令的身邊,身上穿著的是今天一大早她為他準備好的那身黑色的軍禮服,在領口掛著最具標誌性的大十字,左胸還掛著幾枚高階的勳章,或許是因為他身材高挑,即使是坐著身姿也很挺拔,或許是因為那黑色的帽子壓在他淺金色的髮上對比鮮明,總之他顯得格外地耀眼。
碧雲明白了漢娜夫人所指的意思,那格外熱烈的歡呼聲是對他發出來的,尤其是女人們的聲音,更是高了數個分貝。
「現在你明白了吧?」漢娜夫人用勺子攪動了一下杯子底的砂糖。
「我愛你——!我們愛你——弗裡德李希上將!」「我們愛你,亞特蘭蒂斯黑衣騎士!」一個像是辦公室文員打扮的金髮女郎撲到窗子前面,一邊跳腳一邊不顧一切地衝著緩緩駛過的車隊高聲喊著,但是外面的人潮聲淹沒了她的聲音。另外一個外表看上去非常文靜的褐髮女孩則發瘋一般用力揮動著手裡的萬字旗幟,她的身子恨不得探出窗子,直接跳到車隊中間去。還有一個胖乎乎的穿著白色裙子,繫著黑色領巾的年輕女孩,激動到不能自已,捂著嘴巴哭了嗚嗚地起來。
碧雲被這陣勢嚇得有些懵了,渾身上下突然冷颼颼的,她的眼神從這些瘋狂百態的女人們身上離開,再次望向廣場上的遊行隊伍,車隊繞著廣場轉了第二圈,只見他在黑色敞篷轎車裡正襟危坐著,那張她萬分熟悉的俊美的臉孔上,還是那一貫的十分冷峻的表情,始終正視前方的眼神,顯得像鷹一樣凌厲而堅定,看上去像是一位不可一世的高貴神祇,對這些女人們的尖叫聲視若罔聞,可她心裡很清楚,他耳朵裡一定塞著棉花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