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雲峰有些羞赫的別開眼睛,用剪下的白布遮蓋住床上的少年,不對,應該是姑娘的胸部。他頓時有些不自在了,買她的時候可沒有多想,若是早知道是個姑娘……
哎,就算早知道是個姑娘,他應該也會救下吧。
姑娘的腹部有著大片的淤青,是被矮胖子踢的,褚雲峰看著手上的藥油愣了一下,用手的熱度推上藥油,可以使藥力更好的發揮效用,可是這麼一來,這姑娘的身子就被他碰了,以後不是……
救命要緊,反正看也看了,若是這姑娘願意,他就養她一輩子吧。
雖是這麼對自己說,但是當褚雲峰擰乾的溫熱的汗巾要替姑娘擦身的時候,還是有些不自在,再一次告訴自己,這是在救人!褚雲峰吸了口氣,將溫熱的汗巾敷在姑娘的腹部,輕輕擦了擦。
雙手互相使勁的揉搓,直到掌心處微微泛紅,也比之前熱了許多,褚雲峰這才抹上藥油,緩緩在姑娘的腹部輕擦。姑娘一動不動,褚雲峰知道她是女兒身以後下手更加小心,動作輕柔的給腹部上了藥,還有背部和腿上。
山棗腿上被李拐子踩了一腳的地方傷勢尤其嚴重,褚雲峰給上了藥,自始至終都皺著眉頭,這姑娘也算命大,身子嬌弱些的只怕早就死了。餓的身上肋骨根根清楚,在矮胖子的毒打□上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就這樣,她還活著。
等褚雲峰給山棗上完了藥,他自己頭上也是一頭的汗。
看見這姑娘擦乾淨臉龐後白淨的瓜子臉,他沒由來的有些慌張,他幫她上藥,說好的是救了她的性命,可是她的全身上下也幾乎被他摸遍了,這姑娘的清白算是全毀在他的手上了!
他不是不通人情,相反,他從小就懂得人情人心。
再次歎口氣,算他對不起這個姑娘,若是她願意隨他在這山林裡生活一輩子,那也不錯!
很快褚雲峰就回來神來,這姑娘還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呢,他倒先想些有的沒的,甩甩頭,撇去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褚雲峰給她蓋好被子,自己才出去。
肉餅已經涼了,褚雲峰胡亂的吃了些,身為獵戶的好處就是不缺肉吃,他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有這個房子遮蔽風雨就好,對錢財沒有過多的執著,所以打回來的獵物,有的賣錢,有的和山下的村民換些東西,還有的就自己留著了。
像這肉餅,在這種戰時,普通人家幾乎都吃不起,但是他可以用肉拌著一些麵粉糊放鍋裡一炕,稍微撒些鹽就能吃,他又沒有土地,說白了,山裡有獵物了他的日子就好過,打不到獵物,他的生活也艱難。
所謂靠天吃飯,他也是這樣。
以前他和大毛一人一狗過日子,只要吃飽了,吃的啥他到不在意,現在多了這個姑娘,褚雲峰想了想,明天還是去打只野□,回來熬湯給她補補身子。
反正也沒人,褚雲峰像往常一樣,直接脫了衣褲,在水缸裡舀了水往自己身上一沖,拿著皂莢在身上隨意搓了搓,隨手把用過的皂莢仍在一邊,再用水一沖,也就去了一天的汗氣。換了身乾淨的衣服,把穿過的衣服扔進木盆,隨意揉了兩下就搭在灶台棚子的一根竹竿上。
這還是春天,山裡夜涼,褚雲峰仗著身子骨好,倒也不曾在意,直接拿著涼水沖澡。看了看門,確定籬笆門關的好好的,又摸摸正在窩裡睡覺的大毛,大毛抬眼看了他一眼,繼續閉上眼睡覺。
「大毛,晚上把門看好,乖乖睡啊。」
褚雲峰說著,自己才進了屋。
進屋了他才想起來自己床上有個姑娘,他轉身又退了出來,退出來之後他又鬱悶了。他就這一間土屋,不進屋讓他睡哪?
反正那姑娘也沒醒,褚雲峰這麼想著又回了屋子。床被姑娘占了,屋裡又沒有凳子,褚雲峰無奈,只有取出夏天的草席鋪在地上,屋裡的被子也就那一床,褚雲峰拿出冬日的皮襖蓋在身上,就這麼湊活著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褚雲峰醒來,睡在地上真不舒服,睡的他渾身酸痛。他翻了個身,仔細聽了聽,似乎有些不對勁的聲音。
猛地坐起身,褚雲峰忙坐上炕,床上的姑娘喘著粗氣,熱乎乎的淡色霧氣不斷的從她嘴裡鼻息間湧出,把手覆在姑娘額頭上,褚雲峰暗惱,該死,她發燒了!
山棗只覺得身子很熱,像是在滾燙的爐子裡被烤一樣,四處都燙的讓她難受,水……她想喝水,她真的好渴,嗓子裡像要冒煙了一樣。
褚雲峰只覺得她嘴唇微微蠕動,卻沒有任何聲音,他貼近了姑娘的嘴邊仔細聽聽,隱約是要喝水的意思,褚雲峰忙拿了水壺,把水壺裡放涼的水一點一點的餵給山棗喝,餵了差不多一刻鐘,山棗明顯的舒緩了許多。褚雲峰又忙跑出去,點開爐灶開始燒水。
光這樣是不行的,她這麼燒下去,就算日後不死也會燒壞腦子的,褚雲峰看著灶膛裡燒的劈裡啪啦的爐火,只覺得心裡那股倔脾氣也上來了。
人是他救的,哪有這麼容易就讓她死了!
熱水燒開,褚雲峰全提了進去,兌好了涼水,褚雲峰咬咬牙,掀開被子,把原本就沒穿多少衣服的山棗身上剩下的衣服都褪了下來。然後用汗巾沾濕了溫熱的水,一遍一遍的給她擦身子,他也不知道這樣能不能行,但是也得試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發燒死在自己面前吧!
就這麼一趟又一趟燒水,從早上折騰到下午,褚雲峰一遍一遍的給她擦拭著身子,山棗身上的溫度竟然奇跡般的降了下來。
看著她臉色不再那麼通紅,身子的溫度也降下了,褚雲峰這才長出了口氣,才發覺自己和大毛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
大毛很乖,自己把窩裡存著的骨頭叼出來啃,褚雲峰給山棗蓋好了被子,今天還是得出去打點東西,總不能把自己也折騰死。
大毛一看他背上了背簍,拿著弓和刀子,馬上興奮起來,汪汪直叫,褚雲峰摸摸它的腦袋,「你在家看著她,我出去打點東西。」
大毛還是很興奮,嗷嗚一聲撲著就要從籬笆門就要出去,褚雲峰板著臉,指著屋裡說,「大毛,看著她,我一會兒就回來。」
大毛看懂了這個指令,它是褚雲峰專門訓練的獵狗,對主人的服從是它根深蒂固的想法,雖然不情願,但是它還是看懂了,主人是讓它守在屋裡。
大毛嗷嗚嗷嗚的嗚咽兩聲,垂著腦袋趴在屋門口,懶洋洋的沒一點精神,剛才的興奮勁都沒了。
褚雲峰出了院子,關上了籬笆門。
昨天去趕集,因為要買的東西多,他把家裡的存貨都拿出去賣了,肉餅也都吃完了,今天再不打點東西,他和大毛就要餓到明天了。
操心著家裡,褚雲峰只求速戰速決,他先去了附近幾個他做好的陷阱裡看,四個陷阱裡只有一個套著一隻野兔,褚雲峰把野兔放進背簍,這還不夠。要是大毛在就好了,大毛放出去,自己就會抓一些像野兔野雞這樣的小型動物回來,通常為了安全起見,褚雲峰不願意放大毛自己出去獵食,這是怕它遇到人熊或者狼群這樣不好對付的動物,像今天這種情況,他寧願自己花點時間,也不願意放大毛單獨出來。
褚雲峰常年在山裡打獵,對地形很熟悉,深知哪裡有他要的野雞,哪裡有大型的動物,不過半個時辰,他已經打到了兩隻野雞,三隻野兔,加上背簍裡原有的一隻野兔,雖然算不上收穫頗豐,但是這幾天的食物總算不愁了。
想了想,褚雲峰又轉了幾圈,尋到了幾株小小的山參,再撿些松菇,一道帶了回去。
他還沒走近院子,大毛就警覺的直起脖子,耳朵也豎了起來,褚雲峰喊了一聲,「大毛!」
大毛噌的站了起來,歡快的搖著尾巴跑到籬笆門去迎接他,褚雲峰把背簍放在了灶台後面的柴堆上,取出一隻野雞,拔毛割喉,掏出內臟,沒用的都扔了,然後洗淨血水,幾刀剁成大塊後放進燒開的水裡,又剝了幾根野蔥和幾塊野山薑扔進鍋裡,水再次滾開以後把洗淨的山參和松菇放進去,等燉好了以後撒了些鹽,褚雲峰做的燉雞就好了。
怕山棗的胃現在經不起油氣,在燉的時候他就去了幾次油,所以這燉雞的湯幾乎沒什麼油花,再舀湯的時候,褚雲峰又撇開了上面的油,只取下面最清淡的湯。微微放涼以後,端進屋裡。
褚雲峰扶起山棗,讓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後一勺一勺的把雞湯餵了進去,山棗只喝了半碗就再餵不進去。
褚雲峰放下她,又出去把之前去掉的,已經快凝固的油重新倒進鍋裡,等油花燙開以後,他把小半隻雞給了大毛,自己則連湯帶肉吃了兩大碗。
大毛不喝湯,褚雲峰喝的也少,肉被吃光後就剩下了半鍋雞湯,褚雲峰把面上的油全部撇掉,蓋上蓋子放在柴堆上。
晚上臨睡前,褚雲峰把剩下的山參煮成參湯,給山棗餵了些。
他沒有藥,也不會醫術,只能把他認為最好的,能補身的東西餵給山棗,山棗能不能好,就只能聽天由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