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棗幾天以來都是昏昏沉沉的,雖然大部分的時間,她總是在昏睡,但是恍惚中偶爾能感覺到有人在給自己擦身子,也有人給自己餵著熱熱的湯水。
很舒服,身子雖然很疼,但是她還是感覺很舒服,胃裡暖暖的,身子也跟著舒緩起來,山棗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怎麼也睜不開。努力了半晌無過,山棗呼出一口氣,還是睡吧,再睡一覺,她肯定是太困了才會醒不來。
褚雲峰在院子裡把打回來的獵物收拾乾淨,全部用繩子串好掛在一根竹竿上,然後放進窖裡,這樣能保證獵物不引來野獸,還能保持新鮮。
收拾好了之後褚雲峰推門進屋,先坐在炕上摸摸山棗的額頭,確定她一切正常之後才轉身出去做箭。
他的弓是買來的,箭都是自己砍山上的樹做的,箭頭本來應該用鐵頭,但是白雲山沒有鐵匠鋪子,他只好把木頭前面削尖,製作成簡易的箭,反正只要能殺死獵物就好。鐵頭箭他買的也有,只是不常用,通常在獵像熊這種兇殘的動物才會用,而且動物死後,他還要把鐵頭箭收好,下次繼續用。
他帶山棗回來已經幾天了,山棗還是沒醒過來的跡象,他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只要她還能喘氣,他就繼續留著她。
趁著山棗昏睡的時候,他瞧過山棗的模樣,又瘦又小的身子,餓得太久導致顴骨較高,兩頰凹下去,嘴唇青白,眼睛下大大的黑眼圈,除了皮膚比較白淨外,真不算是個漂亮姑娘。,連中等都不算。
褚雲峰幫她洗過頭髮,是因為他實在受不了她頭上的味道才端了熱水來給她洗,整整洗了四遍才乾淨,看著她又細又軟的頭髮,褚雲峰覺得剪這麼短實在是有些可惜。
不過想想也是,要不是她這一頭亂糟糟的頭髮加上這麼不出色的面孔,只怕還等不到他去買,她就早被人買走了。
山棗當然不知道在這幾天裡她被褚雲峰折騰成了什麼樣,倒是在褚雲峰心裡,自己看了人家姑娘,又摸了她全身,于情於理,他都不能不管她。
山棗緩緩的睜開眼睛,眼前有些發黑,她又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慢慢睜開,這次總算能看清眼前的事物了。
一抬眼就看到一片天花板,嗓子乾澀,她忍不住嚶嚀了一聲,「唔……」
褚雲峰正在外面試著做好的箭支,正拿著兩支箭比著端正,就聽到了屋裡有些響動。莫不是那姑娘醒過來了?
褚雲峰丟下手裡的箭支,起身大步跨進屋裡,推開門一看,山棗正睜著眼睛茫然的看和天花板,褚雲峰心裡突然有些說不來的慌亂,不過他很快把這種情緒壓了下去,她醒過來就好,總算他的一片苦心沒有白費。
「你要喝水嗎?」
褚雲峰微微走近,儘量用最輕柔的口氣問。
山棗剛醒來,人還不是很清醒,這是在哪?她還沒死?
正想著,卻聽見有人大步進來的聲音,接著就聽到了有男人問她要不要喝水,山棗微微偏頭,看見說話的男人身高體壯,面容粗獷,心裡一驚,剛想躲閃卻發現自己身上竟是一點力氣也沒。
褚雲峰看到了她的慌亂,忙解釋,「我不會傷你,別怕。」為了怕山棗再受驚嚇,褚雲峰退到了門邊,再次問床上這個驚慌失措的姑娘,「你要喝水嗎?」
山棗見他退到了門邊,微微放下心來,她有些遲疑的點點頭,嗓子確實很難受。
褚雲峰點點頭,轉身出去,過了一會兒端著一碗水進來,走到門口又猶豫了一下,指指手裡的水,「燒好放涼的,我拿進去?」
山棗警惕的看著他,目光落到他手裡的那碗水,不自覺舔舔乾澀的唇,微微點頭。
褚雲峰得了她的同意,端著碗進去,走到炕邊站定,又說,「你身上應該還沒力氣,我餵你?」
山棗努力動了動身子,卻發覺身上確實沉重的很,四肢也酸麻無力,情勢迫人,她只好再次點頭。
褚雲峰有點高興,端著水碗就上前準備像前幾日那樣扶起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後餵水,可是他剛伸出手,就看見這姑娘一臉驚慌的想往裡挪。褚雲峰的手頓在半空,想了想,他把水碗放在炕邊上,自己轉身又出去。
很快他又回來,手裡多了一個木勺,然後他坐在炕邊,拿木勺舀了水遞到山棗嘴邊。
山棗真的渴壞了,眼睛直盯著褚雲峰,嘴巴也沒停,就著褚雲峰餵的水,喝了整整一碗。
「還要不?」
褚雲峰揚揚手上的碗,山棗搖搖頭,褚雲峰端著碗出去,山棗這才仔細打量裡這個屋子。
一間土屋,除了她身下的炕床,也就是旁邊有個半舊的木櫃算上好點的傢俱,木櫃旁邊是一個小小的長桌,桌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牆上掛著一個背簍還有些繩索,炕床上連個炕桌都沒有,還有一些零七八碎的物品堆在牆角,簡陋的很。
山棗底下頭,看著自己身上的被子,她很快想到一個問題,艱難的動手掀動被子,山棗一看幾欲暈死過去,她身上竟然穿了件男人的單衣!
山棗現在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剛剛那個男人毀了她的清白!悲從中來,她千辛萬苦掩飾自己的身份,結果不但被拐子賣了,還被人奪去了貞潔!想到這,她的眼淚忍不住大顆大顆的滾了下來。
褚雲峰再進屋的時候就看到這個情景,床上的被子微微掀開,床上的姑娘咬著嘴唇哭的極為淒慘,看著姑娘恨不得生吞活剝他的眼神,褚雲峰有些尷尬。
雖說是誤會,可是說到底,這姑娘的清白也算毀在他手裡了。
他真的沒有太冒犯她,那天給她擦完身子之後,他就套了件自己的舊衣在她身上,之後這些天一直沒動過她,誰知現在……
「呃……我沒有……是、是、是為了給你治傷!你傷的嚴重,我才……我真的沒有,真的!」
褚雲峰手忙腳亂的解釋著,真是難為他了,多年沒有跟人這麼近距離接觸過,更別說和一個女人,現在被自己救回來的女人這麼看著,他心裡怪怪的怎麼都不自在。
山棗心裡還是苦,就算他沒有侵犯自己,都被他看光了,她以後還有什麼臉?
褚雲峰看著床上哭個不停的女人只覺得頭大,他應付不來這樣的事,慌裡慌張的丟下一句話,他以最快的速度落荒而逃。
「那是情急之下的辦法,再說我是蒙著眼睛的,你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褚雲峰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撒謊,卻是在這種場合下。若是讓這姑娘知道他不僅看光了她,還摸遍了她的身子,只怕不殺了他還泄不了憤。
褚雲峰背起弓箭,裝好小刀,背簍在屋裡,他現在不敢進去,想了想,隨手扯了一條捆柴的繩子,對大毛說,「大毛,看著家,我出去一會兒就回來。」
大毛耷拉著腦袋趴在屋門口,它已經幾天都沒有跟著出去打獵了,只能天天趴在屋門口看著門,對一條一天不進山就不高興的獵狗來說,真是太痛苦了。
聽著屋外遠去的腳步聲和?啷的落鎖聲,山棗這才放開聲音嗚嗚的哭起來,她以後該怎麼辦?就算這男人說的話是真的,他也碰過她的身子了啊!
大毛聽到她的哭聲,奇怪的進來轉了一圈,對著山棗汪汪吠了兩聲,又出去回自己窩叼了根骨頭繼續趴在門口睡覺。
進了山裡褚雲峰就自在多了,拋開了煩心的事情,他很快就沉浸在捕獵的樂趣裡,凡事隨遇而安就好,他很想的開。
等他回去,先把捕獲回來的獵物草草的處理了下,然後取出之前獵的野兔,他先割了點兔肉下來,切成末在鍋裡炒熟,然後拌了點麵粉,燒了熱水把麵粉撥進去,麵粉被開水一燙,就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疙瘩,再把炒好的肉末倒進去,調了味,一盆疙瘩湯就算好了。又把剩下的野兔紅燒,仍舊是大刀剁了幾塊扔進鍋裡,扔些野蔥撒些鹽炒熟,一頓晚飯就算做好了。
撥了一半兔肉給大毛,褚雲峰端了疙瘩湯進屋,沖著山棗說。
「吃飯吧。」
說完也不管山棗,他自顧自的先把自己那碗紅燒兔肉吃了。
聞著濃濃的飯香,山棗不自覺的吞咽了下口水,再看著褚雲峰吃的滿嘴流油,她覺得自己很餓很餓,不管了,先吃飽要緊。
山棗警惕的看了眼褚雲峰,然後伸出胳膊想端起那碗疙瘩湯,但是她的胳膊現在酸軟無力,又哪裡端的動。
褚雲峰忙放下手上咬了一半的兔腿,接過盛著疙瘩湯的木盆,端到山棗面前,山棗看了他一眼,拿起木勺慢慢的吃著。
褚雲峰見她肯吃東西,心裡的不自在也少了些。他一手端著木盆,一手繼續拿著兔腿撕咬,兩個人就這麼沉默著吃了這一餐。
山棗吃了一小半就吃不動了,原來餓得太久人的食量也就不大了,她這麼想著。可是她哪裡知道,自從那天被褚雲峰帶回來,她每天都有吃東西。
褚雲峰看著剩下的半盆疙瘩湯,問山棗,「不吃了?」
山棗低著頭,輕輕搖了搖。
褚雲峰捧著木盆,西裡呼嚕就把剩下的疙瘩湯吃完了。
晚飯吃完,褚雲峰收拾了碗筷,進屋鋪上席子蓋著皮襖就睡了。
山棗一直看著他,直到確定他沉沉睡去才慢慢闔上眼睛。等她呼吸平穩了,褚雲峰翻身,端詳著她還皺著眉頭的側臉,心裡不禁歎氣,女人真是麻煩啊!
想歸想,他還是輕輕伸手,把滑落到山棗肩膀的被子給她拉上去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