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棗病好了以後,褚雲峰真的節制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動不動就纏著她要做那檔子事,這也讓山棗稍稍鬆口氣,褚雲峰力氣大,在床上總是勇猛非常,時間久了她的腰常常酸痛,現在褚雲峰節制了不少,加上喝了好多藥,她身子也算慢慢補回來了。
這天褚雲峰剛從山裡回來,正在收拾著獵物,就聽見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他走過去,拉開了院門,門外是二栓。
「獵戶哥,」二栓嘿嘿一笑,「明個兒你沒什麼事吧?」
褚雲峰搖搖頭,「沒什麼事,來來,進來坐吧。」
山棗剛做完飯,聞聲過來一看,忙招呼著二栓,「是二栓啊,來來,進來坐,吃點飯。」
二栓喊了一聲嫂子,搖搖頭,「我就不進來了,我爹讓我來給各家通知一聲,明天官府的人要來。獵戶哥,你明天要是沒啥事,就跟嫂子去場壩那,吃過早飯去就成。」
「官府的人來幹嘛?」褚雲峰問道。
二栓笑笑說,「就是來登記各家各戶的人,說是打完仗了,看看各村各鎮都有多少人。」
褚雲峰點點頭,「行,明天我們會去。」
二栓想了想,又湊近了些,小聲說,「獵戶哥,過幾天咱們村要選村長呢,你看著咱們村誰合適?」
褚雲峰失笑,「我也不知道,你瞧著誰合適?」
二栓擠眉弄眼的笑,「獵戶哥,你瞧著我能行不?」
褚雲峰上下打量了一下二栓,二栓忙挺直了腰背,板正了神色,指指自己,「獵戶哥,瞧,咋樣?我是不是很有官樣?」
褚雲峰拍拍他的肩膀,正色說,「有潛質,不過官樣我沒看出來,我倒是看出來了……」他隱去後半句不說,二栓忙湊上去問,「看出來啥了?」
「看出來你爹要管你了!」褚雲峰好笑的指指二栓的身後,二栓臉一垮,可憐兮兮的往身後看去,在他身後正站著佯怒的守成叔。
見他這副樣子,守成叔啼笑皆非的一腳踢在他屁股上,「渾小子,就你還有個官樣?慫樣還差不多!」
二栓哼了一聲,「慫樣也是你生的,我慫你也慫。」
守成叔臉一板,又抬腳踢上去,「臭小子還敢強嘴?趕緊去別家通知去,別耽誤我和獵戶說話。」
「我都快二十的人了,動不動就踢我屁股,以後我還咋娶媳婦啊?」
二栓嘟嘟囔囔的抱怨著,揉著屁股滿臉不高興的跟褚雲峰夫婦打了招呼就離開去敲下一家的門。
「光長年歲不長心的崽子,哎。」守成叔望著兒子的背影搖搖頭,但是滿眼的疼愛之情卻是誰都能看出來的。
「叔進來坐吧。」褚雲峰把守成叔讓了進來。
看見山棗擦著桌子端著飯碗,守成叔笑著招呼,「還沒吃飯呢?」
山棗笑著添了雙筷子,「叔快坐,一起吃一點。」
守成叔湊近看了看,沖著褚雲峰嘖嘖稱讚,「你媳婦手藝不錯,瞧這飯聞著就香。」
褚雲峰抱了一壇酒出來,笑道,「還行,叔,咱倆喝幾杯?」
「哈哈哈,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打擾你們吃飯了啊。」守成叔也不客氣,直接就坐了下來,還招呼著山棗,「獵戶媳婦啊,別盛飯別盛飯,我剛吃了出來的,就聞著這酒香,喝兩杯就成,你別忙活了,快來吃飯吧。」
這個時間,確實應該是剛吃過下午飯出來的,山棗也就先不忙著給他們兩個大老爺們盛飯了,而是迅速燙了些野菜用鹽醋一拌,調成涼菜,又拿出之前剝過殼的花生粒用油炸了一下,細細的撒上鹽粒,多添了這兩道下酒的菜。
褚雲峰給守成叔倒上了酒,守成叔看著山棗麻利的動作悄悄沖著褚雲峰豎起個大拇指,「你這媳婦真不錯,除了身子弱了點兒,瞧這幹活的伶俐勁,好樣的!」
褚雲峰微微一笑,「挺好的。」
守成叔喝了一口酒,咂吧幾口,「還是獵戶你家的酒好,這是鎮上挺貴的那種吧?咱們滿村也就你喝這種的,我家大栓上回進城買的那酒,喝一口滿嘴的水。」
褚雲峰點點頭,「我也不知道這酒多少錢,送野物去鎮上的客棧,零頭我都沒要,他們掌櫃的不好意思,偶爾就送幾?子酒。」
「怪不得了,我家大栓買的是酒鋪裡三文錢的酒,那掌櫃的恨不得給你全兌成水去。」守成叔拿著筷子撿了兩粒花生丟進嘴裡,笑眯眯的說,「獵戶媳婦啊,你這手藝不錯,這手茶飯功夫,你嬸子也沒你做的好哇。」
山棗端著飯碗不好意思的笑笑,「叔說的哪裡的話,嬸子的飯做得好吃著呢。」
守成叔搖搖頭,「好壞我也吃了大半輩子了,將就吧。」
閒聊了一會兒,守成叔說了來意。
「獵戶啊,叔今個兒來是為了幾天以後咱們村選村長的事兒。」
褚雲峰點點頭,示意守成叔繼續說。
守成叔正了臉色,「叔的意思,希望你來做這個村長。」
褚雲峰聞言皺眉,山棗也停了動作,看向褚雲峰。
「叔,不是我不願意,而是你也知道,我從小就不在村裡住,對村裡的事兒也不熟悉,再說我這性子也不愛管事,我不合適。」褚雲峰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
守成叔歎口氣,「咱們村這麼些年來哪來的村長,就這十來戶人家啥事不好說?用得著要村長嗎?可是這是官府下的文書,通知各村都得有個村長。你說這選村長是為了啥?還不是為了能幫助咱村裡的人?叔就想起了你爹還在世的時候,有次村裡來了山賊,你們住在山上,你爹半夜都能聽見聲音下山來救人,嘖嘖嘖,要不是你爹那身功夫,叔早死在山賊手裡了,你爹的大恩,我們一家是絕不敢忘記啊。」
山棗看了看褚雲峰,公公會功夫?還救過守成叔?怪不得守成叔一家一直待他們親厚,原來還有這層關係在。
褚雲峰面沉如水,「叔,過去的事兒就不用提了。」
守成叔放下筷子,望著身後的白雲山,語氣中滿是懷念,「獵戶啊,你爹的救命之恩,叔就是過一百年都不會忘啊!可惜你爹去的早,叔也沒法報答他,但是你還在,現在看你過得好,叔心裡也高興。」
褚雲峰沉默,守成叔拍拍他肩膀,「村長雖然不算個啥,可是大小是個官,你說呢?」
「我不想做,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就是個獵戶,其他的我也不要。」褚雲峰搖搖頭,很堅定的再次拒絕了。
守成叔猶不死心,繼續說著,「叔也做不了其他啥,你若是想當村長就跟叔說,叔一定幫你。」
褚雲峰搖搖頭,「我真的對這個不感興趣。」
褚雲峰的一再堅持,讓守成叔也不好再繼續說下去,閒聊幾句,吃過飯守成叔就回家了。
晚上躺在床上,山棗趴在褚雲峰胸前軟軟的問,「公公會功夫啊?」
褚雲峰雙手交疊枕在頭下,輕輕嗯了一聲。
「那你會不會?」山棗來了興趣,興奮的看著褚雲峰。
褚雲峰微微側頭看著她,眼中有笑意,「怎麼突然問這個?」
「今天守成叔說的啊,你到底會不會嘛?」山棗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撒嬌著問。
褚雲峰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會一點兒。」
山棗的眼睛頓時變得亮晶晶的,「那你是不是很厲害?像戲文裡那樣一拳打死一隻老虎?或者是飛簷走壁?劫富濟貧?」
褚雲峰失笑,「一拳打死老虎我可做不到,飛簷走壁和劫富濟貧,說白了都是賊人宵小。你說我會不會?」 「那你有多厲害嘛?要不你表演給我看看?」山棗半撐起身子,越說越興奮。
褚雲峰把手伸進她的長髮裡,將她按回在自己胸前,無奈的笑道,「我又不是猴子,還給你表演?功夫是強身健體的,別鬧了,快睡覺!」
山棗撅著嘴,趴了一會兒又興奮起來,「公公能打跑山賊,肯定很厲害,你也會功夫,哇!難道你們就是戲文裡說的江湖高手?原來我嫁了一個這麼厲害的人啊!真是太了不起了……」
她絮絮念叨著,褚雲峰閉著眼睛,說了一會兒不見褚雲峰回應,山棗微微抬起頭,輕聲問,「你睡了啊?」
回答她的只有窗外幾聲蛐蛐叫,山棗把頭靠回褚雲峰身上,胡思亂想著睡著了。
聽著懷中妻子平穩的呼吸聲,褚雲峰慢慢睜開了眼睛,聽著窗外聲聲蟲鳴,在腦海裡努力勾畫著父母的樣子。
是太久了嗎?他都快記不清父母長的什麼模樣了,只有著一些模糊的回憶,父親嚴厲的教導聲和母親溫柔的撫慰,這些記憶都太過遙遠了。
還有兄弟姐妹,他也有大哥的,也有姐妹的,不過都死了……
摟緊懷裡的人兒,這世上,他也只有她可以相依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