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大年三十

臘月二十八,齊妙買的年貨都已經送到家裡,裡外也打掃乾淨了,可桃符還沒買。她和沈秀心中忐忑,沒心思去。

沈秀打起精神去鎮上問人,還是沒有兒子回來的消息。失落回村時,見有人賣魚,想到兒媳這幾日食慾不佳,雞蛋也該吃膩了。摸了摸口袋,拽著錢袋過去問了價錢,買了十幾條手指寬長的魚,打算回去煎煮。

回到家中,齊妙已經燒好了飯。如今她除了生火,還會燒飯了,只是做菜依舊難吃。見婆婆買了魚回來,便立刻去拿了盆到井邊看她清洗。想幫忙又不敢碰,怕腥。

沈秀埋頭清理魚肚穢物,說道,「進屋去灶台那吧,有火,暖點。」

用過飯,齊妙便去餵養。沈秀搶著去,她忙攔下。只覺丈夫不在家後,婆婆待她便和善了許多。也不知是何故,許是因為家中只有兩人,有點互相依靠的意味?然而要是有第三人在,她的地位又會被婆婆擺在第三位。

她拿了晾乾的草去了羊圈。羊圈還是丈夫離開前一晚做的,下了這麼多天的雨也沒有垮,外頭挖了排水溝,裡面鋪著厚實的草,羊住在裡頭好像也挺暖和的模樣。可齊妙卻發現它又在吃窩裡的草,扁嘴道,「咩咩,兔子都不吃窩邊草,你卻吃個不停。你再吃自己的窩,晚上會冷的,不許吃,吃這些,快過來。」

羊羔好似聽懂了,起身走到前頭。齊妙摸摸它的腦袋,「真乖。」

「咩~」小羊歡騰地叫了一聲,這才低頭吃草。

齊妙回頭說道,「娘,咩咩好像在笑。」

沈秀正在屋裡縫補衣服,聞聲禁不住說道,「羊怎麼會笑,別說胡話,喂完就趕緊進來。」還有,給隻羊取什麼名,果真是個還沒長大的姑娘家。不過天真些也好,比那些心眼多的好多了。

「嗯。」見窩裡的草被它吃出個缺口,齊妙便又去抱了一把草準備鋪上。才行幾步,只見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清瘦的年輕人露了臉。她稍愣片刻,手中乾草嘩啦全散落在地,人已飛快往前奔去,撲在那人身上,緊緊抱住,「二郎。」

謝崇華差點沒站穩,妻子穿得又多又厚,像個雪球撲進懷裡,卻撞得他高興安慰。輕撫著她的頭,說道,「我回來了。」

「瘦了。」齊妙睜大了眼抬頭,又摸了摸他的腰,明眸睜得更大,「瘦了好多。」她收手捂在他冰涼面頰上,「我給你養肥的肉不見了。」

成親以後她總嫌他吃得太少,頓頓都要夾許多菜給他,可沒想到好不容易養出的一點肉,竟然就沒了。

謝崇華握了她的手,笑笑,「娘和三弟都在呢。」

齊妙這才瞧見小叔跟在一旁,羞赧笑了笑,「我去給你們做飯。」

沈秀心下也是鬆了一氣,拉著他倆就進屋,「進去等著,娘去給你們敲兩個蛋。」

謝崇意一路忐忑,不知要如何跟母親交代。如今見母親歡喜模樣,更是心中有愧。視線投以兄長,謝崇華微微搖頭,面色平靜,示意他不要說話。這才忍下來,隨母親進了屋。

晚飯吃得不算豐盛,早上有霜,菜凍得半熟,炒了也不好吃,下午就沒摘,沈秀和齊妙便將魚都吃完了。現在只炒了個蛋,看得齊妙心裡不舒服,「要是知道你們回來,我和娘就不把魚吃了。」

謝崇華笑問,「魚好吃嗎?」

齊妙轉了轉眼,「不好吃,難吃。」

「嗯,那就沒念想了。」

「嗯。」

沈秀和兒對視一眼,果真是新婚燕爾,都不顧及旁人仍在。吃過飯沈秀讓他們休息去,連齊妙要幫忙也趕她走,低語說道,「快回屋去捂熱被子睡覺。」

這個時候說睡覺,齊妙可聽出來了,這是趕她快去給她造大胖孫子呢。她臉微紅,洗了手才進去。進屋見他背身在鋪被子,背影看來更是消瘦三分。

謝崇華聞聲,還未轉身,就被人從背後抱住,貼臉靠來,「妙妙。」

「你不是去接三弟嗎,怎麼遲了這麼多天,還瘦了這麼多。」

腦袋在他背上磨了磨,磨得他背癢。捉了她的手拉到前面,捧了她的臉瞧,以額相頂,說道,「一定是太掛念你了。」

齊妙沒好氣道,「你怎麼也油嘴滑舌了,不許說假話。」

謝崇華仍笑看她,又見她瞪眼,才道,「三弟半年前就沒去書院了……」他將事情挑重點的說,因要提及邵大夫,只能將自己得病的事簡略一提,「……便是這樣耽誤了幾天的。」

齊妙咬牙道,「那個溫洞主真不是東西,身在書香之地,卻沾了一身銅臭味,道貌岸然偽君子,我呸!」

謝崇華輕捂了她的嘴,「犯不著為這種人說髒話。」

「我氣。」齊妙哼聲,「遲早要將這筆賬算回給他,二郎不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這報仇的想法倒跟他一樣了,其實反之來想,不就是如今還奈何不了那溫洞主麼。又覺悲涼又覺感慨,不過至少沒有垮下,便仍有翻身的機會,哪怕是需要十年。

齊妙又恨恨地罵了他一通,心氣這才順了,又眨著明眸大眼問道,「你不會覺得娶了個悍妻吧?」

「挺好的。」謝崇華和她分開近時日,真有種小別勝新歡的感覺。彎身將她抱起就往床上走,壓身相抵時說道,「明日去鎮上買桃符,再去拜見岳父,也提提邵師叔的事。」

齊妙已經有些情迷意亂,應了一聲環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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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九,街上仍舊很熱鬧。小年之後一直雨落不停,耽誤了百姓採購年貨。那以墨著字的桃符更怕沾水,如今雨停兩日,擺得通街都是。從上面俯視,像滾滾紅潮,從街頭延至街尾。

齊妙今日特地披了件紅梅色繡花披風,臉上還抹了胭脂,臉蛋紅如嫩紅花兒,俏媚可人。連謝崇華都目有驚艷,不知向來疏於裝扮的她為何這樣精細打扮起來。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哪怕不抹紅妝,他也覺無人可以比得過她。

兩人先去了仁心堂,父親果然在那,正領著學徒貼對子換桃符。明日仁心堂不開門,因此提早一日貼好。見了女兒女婿,喜逐顏開,喚他們進屋吃果點。

「你氣色倒是不錯,女婿卻瘦了啊。」齊老爺懸壺濟世多年,習慣性地讓他們伸手把脈,都覺無事才放心點頭,「妙妙身體素來不錯,只是女婿你的身體還需調養調養。等會我開個補藥,過完年你就熬了喝吧。讀書人不應只唸書,還得有個強健的身體不是。」

「岳父有心了。」他喝了一盞茶,左右不見岳母,問道,「岳母今日沒來仁心堂麼?」

「不知領著丫鬟去哪裡了。」齊老爺本想讓他們回家吃午飯,就能見著了。轉念一想,妻子心結未解,等會見面免不了要橫眉冷對,這就要過年了,何必讓兩人心裡添堵,就沒提。

謝崇華和齊妙當然不好先開口要留下用飯,閒聊一會就走了。已快到正午,街上行人才稍微少了些,路也比方才好走,但仍舊喧鬧。他怕總往四下看,對什麼都看得開心的齊妙走丟,牽了她的手在人群中擠著。

齊妙挽住他的胳膊,說道,「等會回去買一盒龍鬚糖吧,娘愛吃。還有買把大梳子。」

謝崇華想到房裡的梳子還是她嫁妝裡頭的,齒兒齊整不缺,又嶄新好看,好奇道,「買大梳子做什麼?」

「給咩咩梳毛。它總是在窩裡滾,每天身上都一堆乾草,我都要分不清哪些是它的毛哪些是乾草了。」

聽見她要給羊打理毛髮,謝崇華略有酸意,「哦……你都不曾給我束過發。羊比我還重要來著。」

齊妙眉眼染笑,「吃醋了,那以後我天天給你束髮。」

謝崇華笑道,「我自己來,我起得早,你多睡會。」

兩人有說有笑,買了桃符對子,又買了沈秀愛吃的龍鬚糖,還有給羊梳毛的大梳子,這才盆滿缽滿地滿載而歸。

許是新春將到,添新東西看著喜氣,沈秀見他們買了那麼多東西也沒責怪。接了過來放進裡屋,明天殺魚貼對子,晚上吃團年飯。

謝崇意在家裡幫了半日的忙,這會見兄長回來,趁母親不在,低聲,「我想跟母親說那事,總瞞著母親,心裡不安。」

謝崇華自有分寸,說道,「二哥會挑個合適的機會說,先將年過好,再說不遲,免得娘知道真相後難過。」

母親好面子,也要強,這件事要是讓村裡人知道,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來,只怕母親要難過的。

謝崇華也對這事發愁,自家人還好說話,但旁人只會說是弟弟沒本事,被書院趕了出來。思量半晌,說道,「二哥將你送去更好的書院如何?」

一聽又是書院,在墨香書院吃過羞辱的謝崇意臉色已是難看,卻仍是笑道,「聽二哥的。」

這流露面上的心思謝崇華又怎會不明白,弟弟是不願再去那種地方了,可偏生懂事,不想讓自己操心為難。那他又怎麼能讓弟弟心中不安,溫聲,「先不提這事,把年過好。」

「嗯。」

各自進了屋,謝崇華拿了桌上的書看,翻看幾頁,心事重重。弟弟不願再去書院,總不能讓他在家務農耕種,那樣一輩子不能出頭過上安生日子。弟弟腦子好,他捨不得讓弟弟的才華就這麼埋沒了。

齊妙梳洗好回來,跑進屋裡便鑽進被窩裡,趴身床沿想將放在遠處的炭火勾過來。奈何手不夠長,又不願離開暖暖被窩,便趴那不動了。

謝崇華見她更像懶貓,挪了炭盆過去,卻見她發還濕著,便拿乾帕輕撫,「怎麼這麼怕冷。」

齊妙有氣無力道,「洗完頭要洗身時才發現,來癸水了。」

謝崇華忙又多拿一條乾帕給她擦拭濕發,伸手進被窩許了她的手,手心又涼了,「難受麼?」

「唔。」齊妙這才把臉從軟褥挪開,俊俏的臉已壓出兩道紅痕,揉了揉肚子說道,「脹。做姑娘就是不好,下輩子要變成男的才行。」

謝崇華彎身問道,「所以你是不打算下輩子還嫁我了?」

齊妙兩眼彎彎,「你下輩子還要娶我?」

「嗯。」

齊妙眸光輕漾,探身親了他面頰一口,「我下輩子還是要嫁你的,所以繼續做姑娘好了。」

如此一想,好像肚子也不疼了。她枕在他膝頭上,舒舒服服地閉眼讓他擦濕發,躺著躺著就想睡了。聽見屋外有聲,知道婆婆還在忙。又想起三弟的事來,便問了他。

謝崇華方才正愁這事,說道,「三弟他不願再去書院,要是讓母親知道,怕會覺得在村裡人面前丟了臉。」

齊妙想了想,說道,「那我讓我爹收他做學徒好了。三弟要是還想入仕途,那我讓爹爹少教他,讓他有時間唸書。要是三弟想學醫,爹爹定會好好教他的。」

謝崇華忽然覺得這主意不錯,一提到仁心堂,別說榕樹村的人,就算是其他村子的人,也知道那是大戶人家,能進去做學徒的人非但不用拜師的錢,還有銀子得,吃得也好,前程更是大好,是讓人艷羨的事。

反之,讀書人反而因為常兩袖清風而讓人瞧不起。

他不由又想起笑貧不笑娼的話來。

讀書人的處境尷尬,又無奈又確實是百無一用是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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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齊妙也早早起身,和丈夫小叔一起將對聯貼上,還在門口掛了兩盞燈籠。一瞧見鄰里的孩子,齊妙就喚他們過來,每人給了一個拿在手上玩,卻跟大燈籠構造無二分的小燈籠,喜得一眾孩童高興不已。

齊妙讓他們去玩,可偏是不走,非要拉她一塊去玩,她便是說道,「那你們每人去抓一把咩咩吃的草來吧。」

聽見能餵羊,一眾孩童更是開心,哄散開來去找乾草了。

謝崇意笑道,「二嫂這麼喜歡孩子,那就趕緊生個,讓我長一個輩分吧。」

沈秀也在旁幫腔說道,「可不是,我是不嫌有人喊我奶奶的。」

昨晚才來癸水的齊妙知道這月沒戲了,笑笑不言。她才進門三個月婆婆就提過兩三回了,等再過幾個月,攢了半年時間,怕耳朵就要被念叨得生繭了吧。她是不願生這麼早的,一來不想丈夫操心,二來……她仍覺得自己是個小姑娘,不想這麼早做娘。

而且奶娘不是說了,男人一有孩子,就專心疼孩子去了,於妻子的疼愛,可是會大打折扣的。

想到孩子要跟自己分疼愛,她心裡竟然酸了。

心裡想著事,在對子上抹的米糊也多了。被沈秀瞧見,大聲道,「多了多了,等會紙要皺巴巴的,貼得難看。」

齊妙忙收手,謝崇意圓場道,「多了好,年年有餘。」

沈秀還想責怪她兩句做事糊塗,要懂持家,被兒這麼一說,也就嚥了肚子裡的話,轉而說道,「你哥應該快撈著魚了,送個盆過去吧,跟他一起抬回來。魚要晚上才宰,得活的才鮮。」

齊妙說道,「我去吧,三弟個子高好貼對子,我夠不著。」

送盆過去是假,想去看看他在魚塘裡到底撈著什麼才是真。齊妙還沒見過別人在水塘裡網魚,心裡好奇得很。年年家裡的魚都是別人送的,這回她想親眼看看。

得了婆婆允許,她便抱著大木盆過去。搬到途中搬不動了,便有孩童簇擁過來,幫她一起將東西搬過去。

魚塘的魚是整個村子一起打理餵養的,每到開春便放魚苗,組成五戶一起輪流割草餵養,每到年末,便來豐收。

還在遠處,她就聽見眾男子的吆喝聲,還有嘩啦水聲。她加快步子,終於是在一人吆喝「起網」時趕上了。

魚塘下面七八個男子挽起褲管掄了袖子,約莫相隔二十寸就有一人緊抓漁網,將網往一面魚塘縮進。

她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丈夫。

謝崇華站在最裡邊,提著穿插在漁網中的木棍往裡走。露出的臉和手臂都可見濺起的淤泥,每次呵氣都能看見白氣從嘴裡湧出,這麼冷的天氣還在水裡泡著,不冷才怪。

她轉身撒丫子跑回家裡,跨越半個村的距離,跑到家時謝崇意都貼完了,好奇問她做什麼。卻只聽見喘氣聲,答不出話。一會就見她懷裡拿著兄長的衣服,又似裹了什麼東西跑了。

齊妙跑回魚塘,剛好網完了魚。謝崇華正從魚塘上來,腳上都是泥,都瞧不見五趾了。

搓搓快凍僵的手,便見一隻暖爐塞到他手中。

齊妙氣還沒喘順,俏臉跑得泛滿胭脂紅潤,「我、我下輩子……下輩子不要做男人,也不要做女人,我、我要做妖怪,一眨眼就能到另一個地、地方,多好。」

謝崇華啞然失笑,「又說胡話。你平日抱的香薰爐都被我弄髒了。」

「洗洗就好。」

「快去樹頭下坐著,我去挑魚。」他拿著香爐領她到那邊,用乾淨的衣服撣乾淨石凳,讓她坐著。將香爐放到一邊,這才回去。

一同做活的男子瞧見,皆是羨慕。

「弟妹脾氣好還懂體貼人。謝三兄弟好福氣。」

「還長得好看,前面有後面有。」

說笑間便有人往齊妙臉上身上看,謝崇華一頓,也不去拿魚了,轉而走到還在和別家嫂子說話的妻子面前,擋了後頭那些人打量的視線,低頭說道,「我拿回去就行了,你回去吧。」

齊妙舉了舉手上給他拿的衣裳,「我還等著你洗乾淨手腳就給你穿上的,看看你都冷成什麼樣了。」

「我不冷,快回去。」

話裡有要趕她走的意思,她扁扁嘴,輕哼一聲。要抱著衣裳走,衣服卻被他接過,披在自己身上,又聽他低聲,「回去吧。」

齊妙瞧瞧他,心裡好不奇怪,唯有自己回家。

謝崇華等她走遠了,才回去分魚。因魚是大家一起養的,斤兩也分得清楚。折回去看雖然沒有一條特別大的,但斤兩也足,只是多幾條。盛在盆裡扛回去,魚還是鮮活的,一晃便不安分,魚尾掃起的水拍得他衣領都濕了。

回到家中,沈秀已經給他煮好了水。謝崇華洗完澡出來要宰魚。謝崇意已經在提刀殺魚,暫時沒他做的,便回屋找齊妙。進了屋裡,見妻子正把衣服放在她從娘家帶來半人高的香薰爐上烘烤。這樣烘乾的衣服會帶有一股淡淡香氣,聞得人精神清爽。

聽見腳步聲,齊妙抬眼瞧瞧他,偏身不理。

謝崇華走到一旁,伸手烤火,彎身瞧她,「生氣了?」

「對。」齊妙避開他的眼神,「我說過很多回了,我是不能吃苦,但我也不要總在你背後躲著,能為你分一分辛苦就分一分。可每次一有活你就趕我走,今天那麼多人在那,你還趕我。難怪那些孩童跟我說,誰誰誰又背地裡說我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哪有人不用幹活還不高興的。」謝崇華又走近她半步,見她微惱,又貼近半寸。

齊妙簡直覺得他無賴極了。

「他們在看你。」謝崇華將那熏爐上的衣服攤平,又說道,「不但一直盯看,還評頭論足。」

齊妙這才恍然,墊腳在他身上嗅了嗅。他皺眉,也猶豫起來,「還有魚腥味?」

「有醋味。」

謝崇華微抿了唇,見她展顏,知道她不誤會不氣惱了。捧了她的臉親了一口,雖然偶爾任性,可卻很講道理,「出去幫忙一起做年夜飯。」

「嗯。」

齊妙又說道,「那要是他們不瞧我,你讓不讓我幫忙?」

謝崇華想也沒想,「不讓。」

齊妙不解,他又說道,「我能做得動。」

「那他們又說我是繡花枕頭怎麼辦?」

謝崇華笑道,「那至少是有做繡花枕頭的福氣,有何不好?」

齊妙眨眨眼,她竟差點被這個說法給說通了。無論如何,心裡已沒雲霧籠罩。唔,哪怕她是繡花枕頭,也是有人疼的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