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宋氏寡婦

陸芷失蹤,鬧得謝崇華心驚膽戰,見她回來,才放下心來,讓齊妙帶她去梳洗。等她情緒安穩,才問她詳細。

陸芷一受驚嚇就不記事,這會問她那帶她走的人有何特徵,也不大記得了,只知道是個男子。這跟說了和沒說沒什麼兩樣,對案件毫無幫助。

謝崇意說是龐家人,可也不能肯定。去叫了那墨香書院的門伯問,也說當時人來人往,實在沒記住臉,就是個子精瘦,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證人。單憑這些一點用處也沒有,最後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謝崇華仍有後怕,思量之下,便喚了慕師爺過來,「近日縣裡不安定,尤其是同福巷子那一塊人多繁雜,你讓阿六他們隔三差五在附近多走動走動。」

慕師爺應聲,便下去安排了。

齊妙聽見他這樣安排,倒是立刻明白過來,「龐家就是住在同福巷子吧?」

「嗯。」

沒有證據親手捉了他們,但是又怕再出什麼亂子,乾脆放幾個衙役去那,興許能震懾他們。

沒過幾日,龐林也看見了那些衙役。從外面進去時,遠遠瞧見他們走來走去,撇撇嘴進了宅裡。回到家中,見父親在大廳上,上前問安,說道,「那些官差總在我們家走來走去做什麼。」

前幾天和謝崇意打鬥,臉上掛了彩。第二天想來想去他哥是知縣,佔不了理,乾脆拿總跟在他身邊的小丫頭開刀,聽說她被嚇得連書院都不敢去了,心裡好不痛快。這幾日正琢磨著要如何再整治整治謝崇意。

龐老爺冷笑,「你用你的腦子想想,他們為什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是這幾天在附近走,不是公告上說的這兒賊人多,而是專門來看著我們龐家的。」

龐林一頓,「盯著我們家做什麼?」

「你說做什麼?」龐老爺已是氣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差點將那陸小丫頭害死。」

龐林語塞,又聽父親訓斥道,「如果讓人認出來,你是要掉腦袋的。」

龐林得了呵斥,聲調低了許多,「可是我這傷,就是那謝崇意害的,這事爹也知道。要不是您攔著孩兒,我早去報官了,大不了跟謝崇華拚個魚死網破,最後吃虧的肯定是他,伯父他可是知州,還怕他這小小知縣。」

「林兒,你這可就想錯了。」龐夫人輕輕搖頭,「正因為你伯父是知府,我們才一再忍讓這不要命的知縣啊。」

龐林禁不住問道,「為何?」

「有些話是不能和外人說的,你也得懂這個道理。」

龐林並不是愚笨之人,當即說道,「娘請說,孩兒定不會外傳。」

龐夫人等那下人都下去,只剩他們一家,才道,「你伯父這官你是知道怎麼來的,是我們一家三房湊銀子給他捐的官。當初買官花了足足十萬雪花銀,可我們又怎會只是要他做官,自然是為了家族利益的。你伯父做了知州後,豪紳都要看他的面子,而龐家的生意,也是由你伯父牽頭,從中得了不少好處。為何太平縣歷任知縣都要看我們龐家的臉色,而今我們卻對謝崇華處處忍讓?只因真鬥起來,他怕是會一不做二不休,給我們龐家捅出個大簍子來,到時候朝廷一查,你伯父的事敗落,我們一家三房都逃不了。」

所以龐家才忍了知縣,不怕要命的人,就怕不要命的人,龐家權衡再三,便不跟他鬥,忍他個三年,等他調任,銀子遲早會回來的。

龐林這才明白,只是年輕氣盛,不大服氣,「難道要一直這麼忍著?那我和謝崇意的賬怎麼算?」

龐老爺冷聲,「你若不忍著,整個龐家都要給你陪葬。」

罪責太大,龐林也不敢再開口。雖然心裡的一口氣難平,但還是暫且忍了。只是他不能先動手,可如果……是謝崇意先對他動手呢?

想罷,這才放下心來,不怕沒法子整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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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五月初一,陸芷已經在家裡待了半個月,都是由齊妙帶著她。這日見她終於將一塊帕子繡好,趁她高興,輕聲問道,「阿芷,林先生一直問你何時回去,很關心你呢。」

一提書院,陸芷的臉就僵了,埋首沒有說話,只是將帕子攤在手上,看著上頭繡的毛絨小鴨,嘴巴有點歪了,鴨蹼好像也太寬。

沈秀也在旁繡了好一會,看得眼睛都有些花了。她將東西都放回籃子裡,說道,「她不愛唸書你就別讓她念了,姑娘家的,留在家裡多好。」

齊妙淺笑,「讓五哥知道多不好。」

「那請個先生在家教吧。」

語氣平淡輕緩,聽得齊妙有些意外,這才仔細看婆婆,總覺……奇怪。

沈秀已經拿了線球纏,動作緩慢,語調更慢,「阿娥喜歡唸書的,可是姑娘家念那麼多書幹嘛,以後嫁給婆家,婆家還要嫌棄的。」她摸摸陸芷的頭,說道,「還是跟娘去學種菜吧,手腳勤快點,以後嫁了人日子好過。」

齊妙心裡頓時咯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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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醫館每逢初一就閉館休息,這是邵大夫雷打不動的習慣。

邵家就在醫館內宅,兒女早已成家立業,沒人想繼承這醫館,都在外面忙,便只有邵大夫和邵夫人住在這,偶爾也收留病人,宅子裡並不熱鬧。

沈秀豎起耳朵聽了聽,認真跟邵夫人說道,「家裡人少,住這麼大的地方我心裡慌,你不慌啊?」

邵夫人年紀和她相當,可養尊處優少操勞,面貌比她年輕許多,「也是慌的,但兒女都在外頭,搬到小宅裡,他們回來也不夠住。」

沈秀點點頭,「也對,不管怎麼樣,還是得給他們留地方的。我家三個娃沒嫁沒娶,個個都勤快又心善,要不要對親家啊?」

邵夫人笑笑,「年紀還小吧,等過幾年再說吧。」

「也好,也好。」

謝崇華在門口聽母親說的那些話,又想到邵大夫所說,有些怔愣。

「有些人年老之後,記憶便會混淆,也不記事,這病尚無藥可醫,但也不是什麼會危及性命的病。只是要你們多照料,多包容。」

謝崇華聽得重歎,母親為他們三人勞碌一輩子,可是該享福的時候,卻得了這種病。雖然不是大病,可總叫人心中難受。

齊妙在旁問道,「那什麼時候會發病?」

邵大夫說道,「隨時。只是也會有清醒的時候,日後若病重,這偶爾清醒,會更少。」

夫妻兩人齊齊歎氣,又看了母親一眼,她正拉著邵夫人的手說得高興,看起來,比她還清醒時,更高興。

齊妙看著看著,不知是站得太久了,還是怎麼,身子一晃,若非謝崇華眼疾手快將她扶住,差點就摔著了。

邵大夫慣性說道,「既來了醫館,就順便診脈吧,老夫瞧你氣色也不大好。」

謝崇華摸摸她有些蒼白的面頰,肌膚涼涼,的確不大好,「前幾天讓你去看大夫,沒去麼?」

齊妙抬頭淡笑,「忙,忘記了。」

謝崇華默了默,也對,母親自從放手不管家裡的事後,內宅全部事情都由她打點。阿芷沒去書院後,她又怕阿芷驚怕,每日帶在身邊陪伴。雖然阿芷很乖,可到底是要多費精神。他挽起她的袖子,說道,「讓邵大夫看看吧。」

齊妙伸手給邵大夫把脈,那指落脈搏,邵大夫眉頭已微微擰起,又壓壓手指。看得齊妙的心差點就跳到嗓子眼——婆婆已經如此,她可千萬不能出事。

一會邵大夫眉頭舒展,也不知當不當在此時賀喜,說道,「是有喜了,已經一個月有餘。」

沉落的心又因這喜事高懸,夫妻兩人雖然高興,可想到母親這個模樣,又著實沒有辦法大喜。倒是沈秀聽見,像是回魂了般,疾步走出來,說道,「妙妙又懷上了?好好,為謝家開枝散葉。」

說罷就讓邵大夫去開補藥,神采奕奕,而剛才跟邵夫人說的話,她又全都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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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芷不願去書院了,謝崇華也不放心,只是妻子有孕,不願她太過操勞,就讓已經拜辭仁醫館的謝崇意教她讀書認字,還可以照顧好母親。

齊老爺和齊夫人聽見女兒又懷了,喜得趕過來探望女兒。

邵大夫聽見師兄過來,也跑來相聚,謝家倒難得這樣熱鬧。

齊妙喝了幾日的補藥,精神氣好轉,齊夫人也打量許久她的臉,這才放心,「娘差點就從家裡帶一車子的藥材過來了,還被你爹罵了一頓。」

刑嬤嬤在旁笑道,「姑爺不同往昔了,有俸祿給小姐買藥材進補。還有那些百姓,一聽知縣夫人有孕,接連七八天都送雞呀鵝呀,還有蔬果雞蛋,將雞圈庫房都堆滿了,攔都攔不住。」

「二郎愛民,百姓自然也愛戴他。」齊妙笑笑,心裡歡喜,又說道,「希望這一胎是男孩。」

她覺男女都是自己的孩子,什麼都好。可是婆婆得病,若是能生男孩,興許婆婆的病就能好了呢?

齊老爺齊夫人住了約莫五六日才回去,走時還早,謝崇華沒叫醒妻子,自己去送他們,齊夫人上車後又探頭說道,「你得空就多陪陪妙妙,別看她已經能擔得起一家主母的名頭,可心底還是個小姑娘,需要人疼的。」

齊老爺哭笑不得,「瞧瞧你說的話,女婿肩上的擔子夠重了,別給他添磚頭,男兒志在四方,怎能拘泥小宅。」

齊夫人啐他一口,簾子垂落,夫妻兩人低聲拌嘴,隨著馬蹄車輪子的聲音漸漸遠去。

謝崇華目送馬車離開,直至不見,才回房。

齊妙已經起身,正彎身找鞋,見他衣裳齊整從外頭進來,問道,「爹娘他們走了?怎麼不叫我?」

「岳父岳母讓我不要吵醒你,說下個月還會來,不急的。」謝崇華坐在床邊笑道,「我也不忍喊你,睡得多香,捨不得。」

齊妙身體一趴,趴在他懷裡,動作嚇了他一跳,「小心身體。」

「都是第二胎了,哪有那麼嬌貴。」齊妙失笑,「你怎麼比我還慌,玉兒都會喊爹了。」

「生第五胎也會慌。」謝崇華摟著她,又提了薄被蓋在她背上,「我不疼惜你的身體,你自己是不會理會的。就當是為了孩子,夜裡不要等我,早點睡。」他想到方才岳母說的話,心下愧疚,又道,「我會盡量早歸。」

齊妙想說他忙他的,她不急。只是鬼使神差的,還是應聲,「嗯。」

原來心底還是盼著他能常在身邊的,帶著小小的自私,只是沒有埋怨,上進些,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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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衙門來了一份公文,慕師爺看了一眼,便送去給謝崇華,說道,「是知州衙門來的,讓大人盡快審好各類案件,體察民情,不要出紕漏。」

謝崇華毛筆半落,問道,「怎麼突然來這樣一份公文?」

慕師爺笑道,「大人忘了,按照每年慣例,巡撫大人隨時會來。您若做得不好,知州大人也會被牽連的。」

謝崇華恍然,慕師爺又道,「按照歷任大人的習慣,公文來了後,會將城中商販整頓一番……您之前已經頒布公告這倒不必了;那就還有疏浚河道,您也做了……還有……」他接連羅列幾樣,好像這謝大人都已經做了,苦笑,「只剩下打掃衙門了。」

謝崇華笑笑,「一切照常吧,這一年來不都是這樣過的,不必特地應對。身正不怕影子斜,哪怕是開了按院的大門,巡撫大人隨機翻案查看審問,我也問心無愧,除非有所遺漏,亦或我斷案不公,真被查出,也是我的過錯。」

慕師爺也死心了,「我也這麼覺得。」

今年不用應對巡撫暗訪,整個衙門中人都覺意外,卻又意料之中。

到了七月,巡撫未來,倒是久旱的太平縣終於迎來雨水,磅礡大雨足足澆灌半月,滋潤了農田,滲透了地底,充盈了河堤,喜得全縣的人都覺活了過來。

因謝崇華在河堤乾旱時仍讓人修築鞏固,因此大雨不停也沒有影響,反倒是蓄了不少水。反倒是附近幾個縣聽說因大雨導致河堤坍塌,旱災剛過又迎水災,苦不堪言,急得向朝廷申請開倉賑災,唯有太平縣早做準備,沒有向上奏請。

大雨過後又迎小雨,謝崇華早上打傘去了前衙,剛進去不久,還未坐下,就聽見外面傳來擊鼓聲,一陣急促後又陡然停下,聽著異常。他遣了衙役去瞧,不一會那衙役就跑回來說道,「是個女子擊鼓,被旁邊十幾人阻擾,所以突然沒了聲,小的喝聲,那女子便撲了過來,說要狀告那些人。」

謝崇華皺眉,「快升堂。」

等衙役出去不久,謝崇華也去了大堂,一瞧堂下那披頭散髮淋得渾身濕透的女子,不由意外,宋寡婦?

和她一起跪在一旁的約莫有十一二人,男男女女老人青年都有,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怒視宋寡婦,更有老婦罵道,「不知廉恥,敗壞家門,你如何有臉見你亡夫?」

宋寡婦面上有傷,冷冷一笑,咧得臉上傷痕又裂了些,血隨髮梢雨水同落,目光定定,「只有你兒子對不起我的份,我可想不起什麼時候對不起過他。」

老婦氣得跳起來,伸手就要打她。謝崇華喝聲,「不許放肆。」

衙役眼疾手快,將殺威棒夾在兩人中間,用力一歪,老婦被推得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再不敢造次。

謝崇華開口問道,「堂下何人,所為何事?」

宋寡婦朗聲道,「民女宋喜,狀告賀家、宋家上下共計二百一十三人。」

「賀宋兩家與你什麼關係?」

宋寡婦瞧了他們一眼,說道,「賀家乃是民女夫家,宋家乃是民女娘家。」

已經審案無數的謝崇華還是頭一回碰見這種訴求,連在旁記錄的趙押司也抬頭看了一眼,微微意外,還是提筆記下。

旁邊的人又破口罵道,「大逆不道,不知廉恥,不要臉。」

謝崇華一拍驚堂木,「不得喧嘩。」

宋寡婦撥去貼在臉上的濕髮,雙眼一露,更顯潑辣,「民女是大河縣人氏,年十六嫁入太平縣賀家賀聰鄰。三年後丈夫不幸身亡,一直守寡至今。今年遇到良人,便尋思再嫁。誰想賀家阻擾,民女逃回娘家,誰想娘家又將我送回。夫家將我痛打一頓,關在柴房中,幾日不給飯吃,還同我東家說我不舒服。今日民女僥倖逃出,差點又被他們捉了回去。」

這半月謝崇華都是讓弟弟去仁醫館那兒拿補藥,倒不知宋寡婦幾日未去。他聽邵大夫說過,她的丈夫待她十分不好,拳打腳踢是常有的事。宋寡婦認識邵家,不就是總挨打去就醫的次數多了,才認識的麼?

可他沒想到,宋寡婦想再嫁,卻又碰上這樣不講理的婆家,甚至連娘家人也如此。

「大人。」一個長者開口,見他應允,才繼續說道,「我們賀家世代清白,我兒早去,這女子不好好守節,還同漢子勾三搭四,做出今日這種不守婦道的事來。這種兒媳不要也罷,請大人以敗壞民風的罪名,將她送去牢裡吧。」

謝崇華皺眉,這公公也是狠心,想到宋寡婦不肯回賀家,便寧可送進大牢,也不讓她再嫁,心下頓生嫌惡,「本官自會依照律法處置,無需你來判決。」

婦人三十以前夫亡,五十以後不改節,便得旌表,連本家差役也能免除,族人能得利益。朝廷出這詔令,也是為表彰女子忠誠,同詔令中,也有男子守節得旌表者,只是男子他倒不曾見過守節的,女子守寡持節的很多。可詔令下來,其中用意卻變了。

寡婦族人為得利益,若想再嫁,便被視為敗壞門風,遭人謾罵,為的,便是幾十年後那塊貞節牌坊。犧牲一個婦人利益,又算得了什麼事。

只是寡婦也是人,不是生來便是為了那塊牌坊,更不是為了夫家利益所生。沒了丈夫已經很苦命,還要活活守寡那麼多年,自己甘願的就罷了,謝崇華也唯有敬重。可如今不願意還要被毒打拘禁,便是他身為縣官不能忍的了。

細想間,門外又有喧鬧,衙役喝聲攔下那要闖入的人。謝崇華抬頭看去,那賀宋兩家已經嚷了起來,「大人,那個就是姦夫,快將他捉住!」

謝崇華一瞧,那不顧雨水澆淋濕透全身,被雨水打得滿臉是水的人,他竟是見過的。正是上回他和齊妙去仁醫館,見到的那送藥的漢子。

他讓衙役放行,那漢子許是跑了一路,摔了幾次,摔得鼻青臉腫,見了宋寡婦,緊繃的臉才見了笑,連跪拜知縣都忘了,先跑到宋寡婦一旁,問道,「你怎麼傷成這樣,疼不疼?」

宋寡婦見了他,眼裡的潑辣才消散,「傻子啊,跑這麼急做什麼。」

漢子只是笑,瞧見她沒事就安心了。

賀家氣得發抖,婦人更是顫巍巍擋住了眼,叫著「作孽作孽」,賀老爺氣道,「大人,這兩人通姦證據確鑿,我們都知道的……我妻子,她的婆婆甚至親眼看見了,請大人明鑒,將這對姦夫淫婦沉河!」

賀夫人被丈夫一推,也忙說道,「對,老婦瞧見了,他倆在柴房裡摟摟抱抱,不知廉恥,呸!」

宋寡婦驀地冷笑一聲,不驚不怕,「既然你們都將這種髒水潑到我頭上了,那我就沒法給你們面子了。這是你們自找的,收著吧……」

她還沒說出口,賀家夫妻臉色大變,怒聲,「你住嘴!」

「我住嘴便沒命了。」

宋寡婦不理不睬,那賀家夫妻要上前撕她的嘴,原本憨實木訥的漢子瞪眼,起身攔住他們。賀家族人也叫嚷著上前,瞬間公堂大亂。

「通通住手!」

衙役聽大人又拍驚堂木,上前將亂作一團的人分開。那宋寡婦的頭髮不知被誰抓了一把,臉又見傷痕,她神情更是冷然,再不給半分情面,朗聲道,「大人,民女可以證明沒有和人做出苟且之事,因為……民女還是處子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