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抑在體內的情愫

  時雨的笑容一瞬間僵硬了,但很快她就恢復了自然,向蘇夫人道:「是嗎?可是這應該還只是商議中的事情吧。」

  「如果是堯光的話,不需要王小姐來操心。堯光會作出最合適、最明智的選擇。」蘇夫人緊緊盯著時雨的臉,觀察著她任何一點神色的細微變化。

  時雨盡力保持著自己現在的表情:「這個還是要看本人吧。」她轉向路笙,微笑著問她道:「路小姐,這門婚事,是聯姻吧。」

  「算是吧。」路笙簡短地答道。她的聲音細而不尖,甜美而不膩人,讓人聽著十分悅耳。

  「那你也同意了嗎?」時雨緊緊看著路笙。

  路笙微微笑著道:「同意啊。」

  「可是你一次都沒有見過對方,這樣就決定了自己的終身可以嗎?」時雨問道。她能夠感受到蘇夫人向她投來的冰冷視線,但是她並不加理會。

  「那我想問王小姐一個問題。」路笙以自然地笑容向時雨提問。時雨沒有料到這時會被路笙提問,微微愣了一下,而後點頭同意。路笙問道:「王小姐,你愛堯光嗎?」

  時雨沒有料到路笙會如此直接地問,再次怔了一下。而後她揚起了嘴角,大大方方承認道:「我愛他。我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愛他。」

  「我知道您愛他,但是如果認為自己是全世界最愛他的人,那就是您的傲慢了呢。」路笙笑著道,雖然語調柔和,但說出的話卻是犀利無比。「雖然今天和王小姐是初次見面,但是我能夠知道王小姐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女性。能夠得到這樣一位女性的愛情,我相信堯光一定是一個非常出色的人。我現在對堯光的感情自然是比不過王小姐您,但是我相信,在之後,在相濡以沫的夫妻生活中,我和堯光一定能夠建立一個幸福美滿、充滿愛的家庭的。」

  聽到路笙如此篤定的話,時雨覺得自己有些頭疼。為什麼這個女人能夠如此確信這些。她深知堯光其實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只要他希望,他能夠讓大部分的女人傾心於他。而眼前的這個女人──看起來是個十分乾淨而直接的女孩,她純淨的眼神是自己失去了很多年的。時雨驟然感到了巨大的危機感。

  路笙繼續道:「而且,我並不是『一次都沒有見過對方』哦。在三年前的一次宴會上,我就已經見過堯光了,雖然他很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

  時雨覺得自己頭更痛了。三年前,為什麼又是三年前?

  「王小姐,我們能否借一步說話?」說完,蘇夫人就向前走去,打開了最近的一扇門,走了進去。

  時雨在和路笙點頭示意表示告辭後,走進了房內,帶上門。

  蘇夫人已經打開了房內的燈,站在一邊。

  時雨向前走了幾步,站在距離蘇夫人三步的地方。

  「船上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我先在這裡代堯光向你道歉。」瞟了一眼時雨的左手手腕,蘇夫人立刻移開了視線。她的語氣冰冷,沒有一絲一毫地道歉的意味。

  「是嗎?」時雨回以兩個沒有什麼意義的字眼。

  蘇夫人也厭倦了這樣迂迴的說話方式,直接道:「你開個價吧。」

  聽了蘇夫人的話,時雨輕笑一聲,而後道:「好啊。」

  蘇夫人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果然,這種女人最好處理。反正從一開始,她們就是沖這個目的來的。要大筆的封口費,最多再追加一些自家生意上的訂單。她們從一開始就清楚,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的。對於眼前這個女人而言,由自己開口談條件是相當不錯的吧。畢竟,由自己開口,就意味著她掌握了更多的主動權,有著要高價的可能。再說,她手上的傷痕,是最好的籌碼。

  蘇夫人的眼神中露出不加掩飾的鄙夷及厭惡。她雖然不介意自己的兒子玩女人,但是她卻應該好好教育教育他了。凡事應該有個度,他很明顯地越過那個度了。在船上發生的事如果傳出去,可是極大的一樁醜聞。到時,這個女人可以飾演悲情角色,而自家則處於極大的不利地位。

  真是……

  的確應該找個女人拴住他了。

  蘇夫人拿出一份顯然早已準備好的協議,遞給了時雨。時雨微笑著接過。

  堯光走出書房就想去大廳找時雨,但是那個穿著筆挺的西裝的中年男人──夏家的管家,戴管家走到他的面前,對堯光道:「堯光少爺,請先回房。」

  堯光看了戴管家一眼。他知道,現在最最節約時間的方法,就是什麼廢話都不說,按照戴管家的話去做。在這個家裡,權利最大的自然是他的父親夏景嚴,之後的不是他的母親蘇夫人,而是戴管家。戴管家管理著這個家內的大大小小各種事物,若是起了意見上的爭執,雖然最後拿定主意的是家主,但是夏景嚴一般都會順從戴管家的意見。

  因此,實質上,戴管家在這個家中是最有發言權的一個人。不僅是堯光,就算是他的兄長,夏堯秦也要順著他的意做。戴管家做的事情都有他一定的道理,也沒有出過任何稍大的紕漏。所以,與其現在逞一時嘴舌之快而浪費了時間,還不如盡快回房換好衣服後再下來。

  堯光快速回到自己房間,隨便抓起櫃子裡擺好的一套衣服。換好後,他快步衝下樓梯,向大廳走去。他無視了所有的傭人對他打的招呼,只是在走道裡快步走著,尋找著時雨的身影。在轉過不知道第幾個拐角後,他看到了一個身穿一身白色連衣裙的,腰際和裙襬上繡有別緻的圖騰。

  大約是聽到了腳步聲,這名女子轉過身來。堯光一眼就認出了她。眼前站在牆上掛著的畫作前欣賞的人,正是剛才他在照片上看到的女子,然天集團董事長的獨生女,父親安排的他未來的妻子,路笙。有些人特別上鏡,拍出照片比真人好看;而有些人雖然照片看過去一般,但是真人卻會讓人眼前一亮。而路笙兩者都不是。從照片上,堯光已能夠一眼看出她的美,而真人在面前,雖然只是一個轉頭的動作,堯光不得不說,他再一次被她吸引了。

  路笙在看清來人是誰的時候,姣好的臉龐立刻綻放出一個乾淨的笑容。「堯光?」她用她讓人覺得十分舒服的聲音問道。

  「嗯。」堯光立刻回過神,簡單應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找到時雨。

  「好久不見了。我是路笙。」路笙微笑著向堯光介紹著自己。

  「好久不見?」堯光的眼神中透出困惑。這樣的一眼掃去都能在百人之中發現的美人,若是自己見過,應該不會沒有印象。

  「三年前,在一個酒會上我們見過的。那時候你還幫我解過圍。」看出堯光的眼神中依舊滿是困惑,路笙並沒有作更多的解釋,笑著道:「你不記得也沒有關係。你只要現在能夠好好記得我就行了。」

  堯光微微點了點頭,而後問道:「聽爸說,我母親陪著你。她現在人呢?」

  「她有點事,就先走了。」路笙依舊是微笑著答道。

  「她一個人離開的嗎?」堯光又問道。

  路笙答道:「不是,她是和王小姐一起離開的。」

  果然。果然時雨被帶走了。堯光的語速稍稍變快了一些:「你知道他們去了哪兒嗎?」

  路笙搖了搖頭:「不是很清楚。」

  「謝了。」堯光轉身要走,卻突然想起了什麼,對路笙道:「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我不會娶你的。我已經有想要共度一生的人了。」

  路笙嘴角的笑容有點僵住了,但她依舊笑著看著堯光,只是這個笑容卻帶上了一些掩不住的悲傷色彩。

  看到這樣強顏歡笑的路笙,堯光的心中頓起不忍,但他還是道:「對不起。」

  路笙輕輕搖了搖頭:「你不需要對我道歉的。畢竟接下來會如何我們都說不好。但是有一點我想要告訴你:我不是被父母逼著答應這次的聯姻的。我是以自己的意願同意的。我……」路笙的臉一下漲紅,猶豫一會,她還是道,「我是喜歡你的。」而後,她還不等堯光說出更多的話,繼續道:「雖然你現在喜歡的是王小姐,但是我會努力讓你喜歡上我的。」

  堯光看著眼前滿臉通紅,努力地直視著自己的女子,只是覺得更加抱歉。他只能說出三個字:「對不起。」而後,他向前走去。

  流波號,船主區。

  經煒坐在床邊,赤裸著上半身,點著一根菸,慢慢地抽著。在床上,躺著全身赤裸、裹在薄薄的毯子裡的一泠。

  「你怎麼開始抽菸了?」一泠躺在床上,看著背對著自己吞雲吐霧的經煒,輕聲問道。

  「你醒了?」經煒立刻將自己手裡的煙按滅在一旁的小碟子裡,轉過身,以溫柔的眼神看著一泠。見一泠眼神內的疑惑,經煒扯起一個笑,道,「最近有點煩心的事。」

  「公司出了什麼問題嗎?」一泠坐起身,看著經煒擔心問道。他知道,經煒和他這樣的船員不一樣,要擔負著整個龐大的企業的命運,每天要操心的事情數不勝數。

  「不是公司的問題。」經煒將一泠擁入懷中,吻上了他的薄薄的嘴唇,直接用舌頭侵入了他的口腔。一泠看著經煒,兩手環住經煒的身體,熱情地回應著經煒。良久,兩人才慢慢分開了彼此的唇。

  「接下來,我們還能見到嗎?」一泠垂下了眼,問著經煒。

  「能啊。我已經幫你訂好了賓館了。你就先住在那裡吧。我來見你前會和你聯絡的。」經煒看著近在咫尺的戀人,溫柔地微笑著。這樣的笑容,幾乎沒有人有幸見到過。

  這樣的笑容也最讓一泠動心。他在心中無數次感謝上蒼,竟然能夠這樣陪伴在自己最愛的人身邊。他輕聲問道:「你不住過來嗎?」

  「我要回家待一段時間。」經煒摟著一泠,輕聲道。

  一泠有些不滿地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說,就算不回家也沒有關係的嗎?」他明知道自己不可以貪心,卻有無法壓下想多和戀人共處的願望。

  「家裡出了點事,所以我必須回去。」經煒嘴角的笑意泛起了些許無奈。

  「是你父親出了什麼事嗎?」一泠問道。

  「不是。」經煒遲疑了一下,決定和一泠說出實話。而且他很好奇,為什麼時雨會知道他和一泠間的關係。「我妹妹闖了禍,要我幫她善後。」

  「妹妹?你有妹妹?你不是獨生子嗎?」一泠很是迷惑。

  「有個被藏起來的妹妹。是我爸和他第二個妻子生的。因為一些原因就把她藏起來了。」經煒簡單地解釋道。

  「原來你還有個妹妹,真是好奇,不知道是什麼樣的。」

  「你應該認識的。」經煒說出了讓一泠更為驚訝的話,「她叫時雨,不過……」經煒立刻發現一泠的驚訝有了另外一層含義。「你果然認識她。」經煒無奈地笑著。難怪時雨知道自己和一泠的關係。只要她想知道的,她都可以問出來。

  「原來,時雨是……」一泠被驚得連話都說不完全了。雖然他知道時雨似乎藏著你能說的秘密,但是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想起她和夏堯光的關係,一泠立刻理解了堯光嘴中的「善後」的意義了。他不由地抱緊了經煒:「時雨她,她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不會的。我不會再讓她有事了。」經煒也抱緊了一泠,再次吻上了一泠誘人的雙唇,並將他壓回至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