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小巴很喜歡看電視,沈先生如果工作很忙的話可以開著電視讓他看,最好把遙控塞進籠子裡,它會啄遙控換頻道。」白齊一邊逗著小巴一邊和停完車回來的沈睿修說道。
「看電視?現在的鳥都喜歡看電視嗎?我父親的八哥也喜歡。」沈睿修笑著問道,還伸手去逗白齊肩上的鸚鵡。
「……個別現象吧。」白齊乾笑了兩聲,沒好意思說這是他慣出來的毛病。
小巴對他的調戲舉動表示抗議,開始猛啄他的手指,沈睿修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還撓了撓小巴的脖子。
「喂,摸什麼摸,爺不是你能隨便摸的!爺只給妹子摸!你是妹子嗎?!」小巴叫道。
白齊的嘴角抽了抽,不動聲色地按了按它亂動的小腦袋。
「前幾天我出差,就讓父親代養了它幾天,結果被他家的八哥欺負得慘兮兮的,我都不敢讓它去我父親家了。」沈睿修抬起那雙深邃的桃花眼瞅著白齊含笑說道,他的睫毛很長,微微蓋住了眼睛,更顯得幽深莫測。
「白齊你不知道啊,他爹就是個黑道頭子,雖然現在是洗白了,可是那也是個黑道頭子。結果他家的八哥都是悍匪,特別欺生,還總和我唸唸叨叨不許我接近他主人,簡直是個偏執狂!再不逃走我就要變阿禿了!」小巴憤怒地展示自己翅膀上被啄掉的羽毛吐槽道。
「我想也許是令尊家的鳥比較欺生,其實鳥也會嫉妒的,見新的鳥來了會怕主人被搶走了。」白齊說道。
「大概吧,那隻八哥陪我父親十幾年了,他喜歡得緊。」沈睿修說。
快走到店裡了,小巴見到了梧桐樹上的同伴們,歡喜地拍著翅膀飛去找他們敘舊,一樹的鳥都嘰喳開了,紛紛問小巴新主人怎麼樣。
「別提了,居然找了個黑道的太子爺,不對,現在是當家的頭子了,據說是洗白了,哎哎,真是個悶騷沒情趣的男人。」小巴貌似抱怨實則炫耀地得瑟道。
回應他的是一片「切——」的鄙視聲。
白齊忍不住笑了出來,看來小巴對他的新主人還是挺滿意的。
「你笑什麼?」沈睿修見白齊無端看著梧桐樹笑容滿面,不禁問道。
「啊?沒什麼,小巴似乎挺高興的樣子。」白齊連忙收起笑容說道。
「看來它還是喜歡這裡,畢竟有同類在,在家裡我很少放它出來。」沈睿修說。
「沈先生這話聽起來像是要退貨,這可不行,我還打算再給你推銷一隻鸚鵡給小巴做伴呢。」白齊玩笑似的說。
「不會,小巴很可愛。買個夥伴陪它也不錯,也許來年我就有幾隻小鸚鵡了。」沈睿修笑道。
「養鳥得鳥。」白齊點頭道,「其實我這裡很多小鳥都是它們生下來的,每次賣掉的時候它們的父母就喜歡啄我腦袋,逼我給它們加餐補充營養好讓它們繼續生。」
沈睿修笑了,一雙桃花眼微微瞇了起來,讓他原本看起來就謙和溫文的臉更透出幾分溫柔的神色來,使人一看就覺得他是那種十分有學識又很有教養的人。
白齊不禁懷疑起小巴是不是在扯淡,這樣的人,怎麼看都像個大學教授,怎麼會和黑道扯上關係呢。
最後白齊本著有客人不能放過、宰一個算一個的心理,把同是大緋胸鸚鵡兼小巴青梅竹馬的小菲賣給了沈睿修,兩隻鸚鵡親親熱熱討論了一下最近的電視劇,吐槽了一下越來越腦殘的劇情,十分歡樂。小巴因為有段時間沒看電視了,劇情跟不上進度,被小菲嘲笑了一通,面紅耳赤地開始轉而攻擊主人的冷暴力虐待行為。
白齊微笑著送走客人,然後冷下臉敲醒在內屋睡覺的白家老爹,白老爹打了個哈欠招呼道:「喲,小齊你回來了啊,趕緊做飯,我餓了。」
白齊不幹了,指著桌上的食材說道:「今天輪到你。」
白家老爹臉上掛著讓人十分惱火的笑容說道:「好累好睏,我要睡覺。」說完往躺椅上一倒,裝死。
白齊徹底被他無賴的老爹弄沒轍了,他從來都沒有為人父應該有的積極榜樣作用,耍無賴的技術爐火純青。白齊是個老實孩子,從來鬥不過他爹,數落了他幾句就乖乖做飯去了。
吃完晚飯白家老爹去公園和一群老頭子們磕牙了,他雖然人還沒老但是熱衷於和比他長一輩的人聊天,聊的都是子女麻將股票之類的瑣事,還不亦樂乎。
留守的白齊無所事事地搬了把凳子在店門口的梧桐樹下納涼,滿樹的鳥都在嘰嘰喳喳地飯後八卦,聊的都是一天的見聞。白齊聽著覺得挺有趣,也挺喜歡這項飯後聆聽事業。
「呀呀,呀呀——」一隻烏鴉停在了白齊身邊的石桌上,扒拉著桌子上的花生米啄啄啄。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小齊啊,我餓死了,先讓我吃點東西,待會給你預言。」
「算了,您老還是饒了我吧,你做的預言從來沒好事。」白齊對這只預言帝烏鴉敬謝不敏道。
這只烏鴉白齊認識有些年頭了,邪門得緊,擅長預言,好的不靈壞的靈,所以白齊一聽見它要預言就趕緊打斷了。當年他第一次遇見這只囧呆又名副其實烏鴉嘴的烏鴉的時候,它可正被一群鳥欺負呢,原因就是他那可惡的烏鴉嘴。
「和你沒關係,是關於你今天下午的那個客人。」烏鴉歪著腦袋吞下一顆剝好的花生米說道。
「哦?沈睿修?他怎麼了?」白齊有些好奇地問道。
「明天下午他開車出去會出車禍,左腿骨折,小命無礙。」烏鴉滿足地吃掉小半碟花生米後開始預言。
「……你還是別告訴我了,一告訴我我就……」白齊痛苦地掏出手機開始發短信。
「嘎嘎嘎,這是你的事情,我只是來騙花生米的。」預言帝得瑟地「笑了」,鳥類的笑聲很詭異,白齊聽得背後一寒。
發短信:「沈先生,昨夜我夜觀星象發現閣下命犯太歲,建議明日不要開車出門,否則恐有禍患,切記切記。」
這神棍的語氣讓白齊覺得很古怪,但還是本著救人一命的念頭髮了短信,聽不聽那就是人家的事情了。
結果沒多久沈睿修回了一條:「我記得我今年不犯年庚太歲。」
勸解失敗,白齊嘆了口氣,無神論者就是麻煩。
烏鴉站在石桌上搖頭晃腦:「怎麼,他不信?」
「你覺得一個正常人會信嗎?算了,大不了明天去醫院看他被罵一句烏鴉嘴。」白齊無奈道。
預言帝嘎嘎笑了,笑聲十分得瑟,但是聽烏鴉笑實在讓人愉快不起來。梧桐樹上的鳥兒們開始抗議:「又來騙吃騙喝,兄弟們,找繩子綁起來!」
烏鴉忙不迭撲騰著跑了。
白齊不禁莞爾,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這只烏鴉的時候,他正被綁在灌木叢上,白齊奇怪是哪個人這麼凶殘對待烏鴉。旁邊一群麻雀嘰嘰喳喳開始八卦:「這只死鳥一開口就沒好話!」「表讓它說話!」「嘴巴綁起來!」「這傢伙的嘴巴忒邪門啊,說什麼靈什麼,要命的是這傢伙從來不說好的只說壞的。」
被繩子胡亂綁在灌木叢中的烏鴉哭喪著臉哀叫道:「冤枉啊,我只能預感到壞事,沒法預見到好事啊!」
「你預見到就不能閉嘴嘛?這麼愛現,烏鴉嘴還這麼高調,你以為你是貝利啊,真是找茬!」麻雀不依不饒。
「就是就是,昨晚你居然詛咒貓頭鷹大哥抓不到老鼠,看吧,被五花大綁了吧!」
「要多綁兩天受點教訓!小齊你別插手哦,不然我們跟你翻臉!」附近的麻雀們都認識白齊,紛紛要求他別出手。
白齊哭笑不得,只好抱歉地對烏鴉表示同情,順便表示下會送點吃的過來,不會餓死它的。
麻雀們都是蔫壞蔫壞的,不,它們看起來也跟忠厚老實扯不上關係。一隻麻雀又東看看西看看,啄了團被丟在地上的餐巾紙堵上烏鴉的嘴。
「唔唔,唔唔唔——」烏鴉可憐兮兮地叫,它這個先知怎麼就這麼不被理解呢?
麻雀們笑成一團,嘻嘻哈哈地呼朋引伴來圍觀。
可憐的預言帝烏鴉被五花大綁加堵嘴,只能用眼神表示抗議。麻雀們才不怕它呢,咯咯笑著輪流上前調戲。
白齊囧囧有神,心想這麼虐待鳥類是不是不太好。正想著呢一隻喜鵲撲稜著翅膀飛來了,嘴上叼著塊剃鬚刀片,大吼一聲:「要命的閃!!!」
結果刀片啪地掉了下來,擦著烏鴉的羽毛落下。烏鴉嚇得魂不附體:「阿鵲你悠著點啊,命中了我可怎麼辦啊!」
「別慌,我來救你了!」喜鵲叼起掉落的刀片往繩子上蹭啊蹭,繩子是到處有的質量不佳的塑料繩,一下子就被割斷了。
烏鴉內牛滿面啄了啄喜鵲的腦袋感動道:「親愛的你對我真是太好了。」
喜鵲一蹬腿,細腿攀上烏鴉的屁股小踹了一腳得瑟道:「我的鳥,當然只有我能欺負。」
麻雀們炸開了鍋:「大庭廣眾朗朗乾坤,你們收斂點!」「就是就是,影響多不好。」「管住你的人,重點是它的嘴!」
喜鵲湊過去在烏鴉的鳥喙上啄了一口,斜睨這群麻雀罵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們都踢下樹去!一個個不怕瞎鳥眼的!」
麻雀們見狠角色來了,欺軟怕硬地唸唸叨叨著就飛走了。
喜鵲啐了麻雀們一口,扭頭問道:「誰綁的?」
「後山的貓頭鷹。」烏鴉從實招認。
「好得很,老子現在就去騷擾它睡覺,你,趕緊回家去,別亂跑了。」喜鵲用翅膀一扇烏鴉,撲稜著微微發藍的翅膀飛走了。
於是留下白齊和烏鴉大眼瞪小眼。
「喂,明天不要去上學,會在樓梯上摔跤滾下來的。」烏鴉預言帝對白齊說道。
「……」
屢教不改的神棍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