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清早八早吳懋吊兒郎當去公司,一陣尿意襲來就去衛生間上廁所,正巧趕上蘇南蓬頭垢面正在刷牙,他木然的進了男士洗手間疑惑的想了會兒,出來的時候蘇南的邊上多了個男人,男人接過她的刷過的牙刷繼續刷牙,蘇南拿了他手上的毛巾和洗面臉隨便的沖了個臉。

  吳懋站在他們身後叉著腰,「什麼情況啊兩位?」

  蘇南用毛巾擦乾了臉上的水滴,透過鏡子瞥了他一眼,「怎麼今天這麼早,」說著她看了眼張旭手上的表,「不才七點都沒到嗎?」

  「何止是今天這麼早,不是說開會的嗎?」

  張旭將口中的泡沫吐了出來,順便漱了漱口,「今天的會你來開,事情你都比較熟。」

  吳懋維持著叉腰的姿勢,「不是給我開玩笑吧?」蟄潛了這麼久才等到今天,不帶這麼遊戲的。

  「開什麼玩笑,我上午得去給蘇南找個房子住一段時間,昨晚發生了點意外。」

  吳懋愣了下,「什麼意外,你們懷孕了?」

  張旭這個時候也沖完了臉,和蘇南正準備出去的時候順便輕踹他一腳,吳懋作勢倒下,張旭中間將腳踏在地上也沒碰到他,「飯亂吃話別亂講,你看我是懷了幾個月的?」

  「我說的蘇南。」吳懋冤枉,跟著他們進了休息室,順便輕悠悠的吃著薯片解釋了下。

  蘇南微微搖了搖頭,「老子也沒有懷孕。」

  兩個人收拾的很快,等要出門的時候吳懋還沒嘗出薯片的味道,張旭臨出門囑咐說,「dr和lki那邊你們打招呼的時候話也別說的太滿,時秉汶這個人我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還有,這件事事先也不要透露風聲,時祁有時祁的打算,我們自己安分就好。」

  吳懋在空中敬了片薯片,「知道了。」

  張旭沒有穿西裝外套,早上起來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漂亮的鎖骨大大咧咧的敞開著,白色襯衫捲到了手肘的位置,他的速度隨的蘇南,好在她也不慢,身材細緻高挑,和張旭在一起說不出的匹配,也許是因為磨合的也有一段時間了。

  兩個人坐進車裡面,抬頭迎面就是朝霞,張旭低頭想了會兒,不知道給誰打了個電話,他在說話的時候悶悶不愉快,就幾個字,「嗯,很快。」

  蘇南等著他掛電話,然後蹭著他仰著腦袋問,「誰啊,我去他那兒?」

  張旭捧著她的臉若有所思,轉而嘴角繾綣著淡笑的弧度,「是,得把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蘇南抿著嘴有些許愧疚,因為面對的人除了黃宗偉,還有另外兩個現在在西城混得也饒有名氣,如果自己算是暴露,尋常的地方肯定不能躲,「對不起奧,我其實不喜歡麻煩別人的。」

  「真心話?」張旭打趣的看著她。

  蘇南笑出了聲,搖了搖頭,「當然不是,客氣話,從開始就想賴著你的。」

  「有什麼回報嗎?」

  蘇南挺*身咬了下他的下嘴唇,面色有些嬌羞,「不都以身相許了嗎?」

  張旭將蘇南抱在懷裡,抱得有些緊,蘇南窩在他鎖骨的地方也看不見他的臉,過了會兒,聽見張旭幾分沉重的喃喃說,「我下多少步棋也沒你下這一步精準,我怎麼就樂意看上你呢?」

  蘇南傻傻笑了,「你後悔啦?」

  張旭玩笑著說,「對,後悔。」

  蘇南作勢掙開他,又被他抱了會兒。

  蘇南沒想到張旭將車子開進了西城大學研究院,車子剛剛停下,就看見一個儒雅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他一般也不會來的這麼早,只是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和自己的親生兒子有所交集,他臉上的笑容也是克制,雙手有些微的哆嗦,但是總體還是平靜了。

  這都多少年了,兩個人從未見面,也談不上原諒,自從張君決絕的離開後。

  蘇南對他們家的事情多少有耳聞,她看了眼張旭,「那不是周叔嗎?」

  張旭「嗯」了聲,盯著前面小跑著過來的男人,輕聲說,「他現在混成了老學究,還是研究院的副院長,給你在研究所安排個住處不是問題,我左右想了下,這裡對你來說最安全。」

  蘇南看周叔快走到跟前了,也不顧忌張旭就先下了車,周叔在她面前停了下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車子裡面,張旭只是單手擱在車窗上,目光淺淺的放在蘇南身上。

  蘇南笑盈盈的,還異常禮貌的鞠了一個躬,「周叔叔,我是蘇南。」

  周叔無意識的就望向張旭,看著蘇南也有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錯覺,他連連的點頭,「我知道我知道,小時候見過你,不一會兒就是大姑娘了。」他朝著身後的辦公大樓看下,猶疑的說,「是要住在哪裡,要不先去辦公室坐一下還是直接去研究員宿舍?」

  周叔一個六十歲的老年人,在學術上也多有建樹,可是在自己的兒子面前,卻多少顯得唯諾,張旭緊握方向盤的指尖緊了緊,但是心裡也是可笑,明明都已經無可奈何的請人幫忙,現在故作清高也實在是沒有意思。

  「額,」蘇南想了會兒,她其實和周叔不大熟悉,小時候也很少見到他,現在兩個人面對面,也有成年人的市儈,「沒事,您看怎麼方便怎麼來。」

  說著蘇南徑直的打開車門,腦袋湊到張旭邊上像是低頭拿東西,但是嘴裡警告他,「快點下車,你丟下我一個人好麼?」

  蘇南出去了他還有剎那的無動於衷,等到蘇南回眸瞪他,他這才百無聊賴的從車裡出來,嘴角不自在的囁嚅了下,最終只是站在蘇南身後,一隻手定定的搭在她的肩膀上。

  周叔到此已經很開心了,樂呵呵的說,「現在時間還早,你們吃過早飯了嗎?」

  蘇南搖頭,「我剛好也不怎麼熟,周叔您可以帶著我們先轉一圈。」

  「好好好!」

  周叔長相也是清瘦的,領著他們就往不遠處的研究院食堂走,張旭本來紋絲不動,好在蘇南執意牽著他的手,兩個人一前一後,直到張旭心甘情願。

  周叔在學校亦或者在院裡也都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學生同時看見他還點頭哈腰間帶著敬畏,他回應的也有些敷衍,大概最後遇到了類似朋友關係的,問遙遙跟在他身後的是什麼人,他回頭看大約還有一些距離,說著他們也聽不見,就小聲的甚至帶些驕傲的說,「我兒子我兒子。」

  那人也像是領悟了,「哦,」剎那的寒暄中他瞄了眼張旭和蘇南,「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啊。」

  那人道別之後路過張旭還特意的打了聲招呼,張旭熟視無睹,倒是蘇南客客氣氣的答應了聲。

  蘇南的手被張旭緊了下,她其實對他的家事只是略有耳聞,其中是非對錯也不甚瞭解,所以不打算多管閒事,就這樣尷尬的來來回回,她也有些應付不過來。

  後來周叔安排房子的時間,就張旭帶著蘇南到處走走,他也是第一次來,兩人拍下研究院的規劃圖紙,就來回磨磨蹭蹭的走著,剛好是秋天,梧桐樹葉或金燦或枯黃的掉落下來,厚疊疊的在小徑兩旁累及成一摞摞,一陣風吹過,窸窸窣窣的就像它作為生靈的呼吸聲,研究院的中心有一個作為工科學校的標誌,聽說是建校六十週年的時候校友送的,很昂貴的醫療設備,真金白銀,蘇南就想這麼風吹雨淋也沒個人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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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博晟其實是全息的主管,但是之前事務繁忙,很難做到事必躬親,前幾天突然收到在海南休假的時秉汶的郵件,郵件放上了幾個視頻鏈接,點了進去,開始和上次秦榛在度假村還原的過程差不多,可是經過層層較真和過濾後,反饋的人臉卻又有著細微的不同,這個人,博晟仔細想了想,和招標組的某一位成員幾乎一模一樣。

  在時秉汶回來之前,博晟專門召集招標組成員開了一個閉門會議。

  博晟最近壓力也大,他睡意昏沉的撓了撓腦袋,這批人是他選的,出了問題,即使時秉汶不說,他也難辭其咎,進來的招標員一個個也不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起初氣氛也還輕鬆,博晟閒適的坐在最裡面的位置上,其餘幾個人就圍繞著桌子坐下,等到人坐齊了,博晟才將桌面的pad轉向他們的方向,依舊是同樣的畫面,無動於衷的人依舊無動於衷,但是有人,在看視頻的起初就大驚失色。

  博晟眉頭微鎖起身背對著他們抽了根煙,只聽見背後的有椅子拖拉的聲音,徐衛臉色鐵青發毒誓說,「這人真不是我,上次不是已經有了結論了嗎,現在又來這出,你們各部門鬥得厲害,我礙著你們了,就一定要置我於死地是吧!」

  博晟也不看他信誓旦旦的,轉身從抽屜裡拿出了一疊照片,從徐衛偷盜全息招標文件前後他所接觸的所有人都拍了下來,甚至有更加完備的視頻。

  徐衛顯然猝不及防,他瞪大眼睛,短暫中積聚血絲,在旁人一片不可思議中,他氣急敗壞的笑了,他倒退了幾步指著博晟,「敢說你們不是故意的,你們就是想弄死老子是吧!」

  博晟平靜的坐回椅子上,怒其不爭的看著他,「上午去人事部辦好離職,我不想再看見你。」

  徐衛不以為意的轉身要走,博晟慢悠悠的說,「記得把你老婆孩子安頓好,時祁會盡快寄出律師函,就你目前不動聲色做的這些事,肯定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坐個兩年牢,我們彼此都長個記性。」

  剩下的人噤若寒蟬,徐衛愣在原地,瘋了一樣要將照片和pad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