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強擄

  自從幾個人揭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之後,梅好運深深覺得自己在家裡的地位一落千丈。如何得知?往日他早上起來,三人都爭著為他穿衣洗臉擦牙,服侍他吃早飯背書袋,直到目送他出了宅子之後,才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去。哪曉得自從暴露了真面目之後,三人起的比他還晚,大冬天的清晨就命令他起來下到地上撿衣服穿,自己撿,自己穿。陪睡的這一位就躺在床上做春秋大夢。

  最讓他不習慣的就是小花。

  小花原本嬌媚可人,說兩句就要紅了臉頰,拿帕子打他不讓他再說那些羞人的話兒,現在倒好。

  「你看看西洋鐘,幾點了還不起床?」梅好運今日書院休息,想在床上多躺一會,等會起來過了中午再去書院看書學習,結果昨晚陪睡的小花不但昨晚一邊扇他屁股一邊操他,把他操的嗷嗷直叫,淚水鼻涕流了一臉才罷休,還要嫌他哭的難看,今早還不讓他睡懶覺。非要讓他起來和自己一起練晨功。

  「這是幾點,這三個針都在走,我可認不出來。」梅好運拱著被子爬起來,身上就披著一件褻衣,還被扯得亂七八糟的,全是皺褶。華御峰見他這個樣子就受不了,多方面的受不了,上去把他拽到地上,命他快些穿衣服。

  梅好運撇著嘴角套上衣服,腰帶系的歪歪扭扭,又被華御峰罵了一通。梅好運早晨起來本就委屈,這下被罵的紅了眼眶,抽著鼻子。

  華御峰還要訓他,歲砂推門進來了:「怎麼還不出來吃飯?」

  「你瞧他,」梅好運知道歲砂最疼愛自己,立刻衝過去告狀,抱著歲砂的胳膊道,「你瞧瞧他給我穿的衣服!」

  「你……」華御峰要破口大罵,被歲砂制止。

  「華御峰是左撇子,為什麼這帶子系法是右手的?」歲砂將那衣帶的扣打開,道,「撒謊可不是君子所為啊,相公。」

  梅好運被拆穿了謊言,站著不吭聲,被華御峰在面前狠狠瞪了一眼,嚇得他背上汗毛亂樹。

  這麼糾纏了一會,又耽誤了不少功夫,幾乎到了中午了。

  今日天氣十分晴朗,飯桌上,洛櫻雪提出要不要騎馬去後山逛逛。

  「我可不會騎馬,我不想去。」梅好運認為找到了借口,擦著油膩膩的嘴巴拒絕道。

  歲砂看他一幅好吃懶做的樣子,恨不得把他的懶皮給剝掉一層,但面上還是翩翩佳公子的作態,拿過桌上的帕子給梅好運擦嘴,道:「我教你。」

  「我也能教你!」華御峰放下茶盞,自告奮勇。剛才自從梅好運撒謊被歲砂拆穿之後,梅好運就不正眼看他,弄得他十分鬱悶。又氣梅好運小心眼,又覺得他那副明明偷看他臉色,卻以為自己沒被發現的小模樣可人極了。華御峰想等下教他騎馬,兩人共乘一騎,說些肉麻話,梅好運自然又服服帖帖。

  誰道那梅好運毫不領情,道:「我才不想學。」

  「你們自己玩去吧,相公我要去書院唸書去了。」說罷放下筷子,抬腳就走。

  他推開椅子的時候,嘴巴裡還不乾不淨:「你們這等武夫,就曉得這些騎馬射箭的,本舉子才不同你們同流合污。」

  「這話就不對了,相公。」歲砂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反手按在了桌子上,趴在他耳邊道,「咱們日夜,同流,合污,相公都忘了?」

  他到同流合污時,下身狠狠地在他股縫上撞了一下。

  梅好運這貨立刻臉皮透紅,支支吾吾不知回答。

  正想著如何反駁重振夫綱,被歲砂忽然扛在肩上,大步出了飯廳,邊走邊道:「你兩個,還不快牽馬去!」

  華御峰一躍而起,瞬間從窗子躍出,跳到了牆頭上。

  梅好運被扛在背上,嘴巴還不老實:「你這人,你師傅要知道你功夫都用在這些地方,還不知怎麼傷心呢。」

  「誰打我屁股!」

  歲砂把梅好運扛到後院馬廄放下來,華御峰已經將幾匹馬都拉了出來。洛櫻雪見他竟要將自己的坐騎牽給梅好運,連忙制止:「這馬他騎不了。」

  華御峰摸著馬的腦袋,左看右看:「倒也是。」

  「本舉子有什麼馬騎不了!」梅好運最討厭別人說他做事不行,立刻挺著胸膛大搖大擺走到那黑色的駿馬面前,要去拉那韁繩。手還沒碰到那繩子的一根草,就被馬狠狠噴了個響鼻在臉上。

  「哎呀!媽媽呀!」梅好運往後猛退一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畜生!」

  那馬似乎還露出了一點得意的表情,把梅好運又是嚇個夠嗆,抓著歲砂的衣袖直呼這東西成精了。

  「我把它從小養大,他自然通人性。」洛櫻雪牽著他的手撫上馬的鬃毛,馬兒初起還是有些掙扎,不願意梅好運碰他,漸漸也就平靜下來,由著梅好運亂摸。

  梅好運見這馬不再噴他,於是放肆起來,摸著摸著手伸到了人家的肚子上,托了托這馬的肚子道:「真是個胖子。」

  馬一躍而起,抬起前蹄,塵土馬糞草料甩了梅好運一身。

  「哎呀!媽媽呀!」

  「我不想騎了,我要去唸書!」

  最後,歲砂等人騎著自己的馬匹,梅好運騎著個家裡磨豆腐拉磨的騾子,晃晃悠悠行往山上。

  洛櫻雪走在最後,他雖然嘴上不說什麼,但是很怕梅好運這貨騎馬也不專心,從騾子上晃下來,見他還不會騎,居然就敢坐在騾子背上扣手指頭,十分提心吊膽。

  忽然,他聽到小路兩旁的林子中,有數人在林中穿行的聲音。

  起初不甚在意,過了半柱香的時間,發現那幾人竟然離得越來越近,似乎一直跟著他們的樣子。他抬頭看看梅好運,他自然屁都不知道,還不老實地扒拉著騾子脖子上的一圈鈴鐺。他第一反應,就是那茯照派人來搶梅好運的。

  他自那日茯照離開之後,就覺得他一定不會善罷干休,定是要回來搶人的。但是不過第二日,就有線人來報稱,智王已經自己先回宮去了。皇宮離這裡並不遠,不過十里地的路程,洛櫻雪心想,一定是智王從宮裡調了高手,來搶人。

  他抬頭去看前面行著的那兩人,他兩個果然也聽到了有人跟蹤,回過頭和他眼神相交,他三人不動聲色將還在埋頭騷擾騾子的梅好運圍在中間。

  果然,他們騎得慢了,那幾個在暗處的人也行得慢下來。

  歲砂將馬勒住,揚聲道:「不知何方高手,為何不到明處說話?」

  聽了這話,洛櫻雪同華御峰都是一陣沉默。

  「太土了,前朝話本都不這麼說話了。「梅好運開口道。

  歲砂完美的臉龐有一些碎裂,道:「可乖乖坐著別動吧。」

  梅好運哼了一聲不搭話,手上卻有些害怕地捏住了身旁和他並排騎馬的華御峰的袖子。

  林中那幾人自然不會出現在明處,兩隊人馬就這麼僵持著。

  歲砂覺得頗為奇怪,於是低聲對華御峰道:「你帶著好運先走。」

  華御峰將梅好運一把抓到自己的馬上,調頭便要走,那一直跟蹤著他的幾人卻忽然從林裡飄了出來,將四人圍在當中。竟然是五個太監。

  洛櫻雪一直聽聞宮內有武功奇高的護衛保護皇室安全,上次智王帶來的行宮裡的影衛,他雖未交手,卻也知道他們功夫深淺,沒想到這些太監竟然武功如此之高。不知到底是宮內的太監頗有些高手存在,還是乾脆真高手都是太監?

  那五個太監並無一般太監那般諂媚神色,反而十分倨傲,為首的一個道:「我等奉智王之命,要將梅好運的第三位小妾帶回宮裡問話。」

  「啊?」梅好運大張嘴巴,失言道,「仰光……不,王爺果然是暗戀小花!」

  「什麼叫果然?」華御峰把他的脖子勒在臂膀下,問道。

  梅好運全不理他,竟然被勒著,還對那為首的太監指著華御峰道:「大人們,這就是我那小妾。」

  幾個太監一臉「雖然我們是太監但是我們還是可以分出男女的好麼」,面面相覷,覺得梅好運應當是在騙他們。

  「大人們,此事甚是複雜!待我自己去同王爺說明。」梅好運說罷手腳並用的爬下馬。

  這下不論是歲砂,洛櫻雪還是華御峰,亦或是那奉命來拿人的太監,都陷入了混亂當中。

  梅好運站在馬下對三人仰頭道:「此事只有相公我能說明白。」

  他要同那太監一起走,被洛櫻雪揚起馬鞭纏住了腰。

  「我看此事甚是蹊蹺。」歲砂覺得自己這句話遇到梅好運之後,不知道說了多少遍,恐怕是成百上千,每日都要說上幾遍。

  他心內暗暗歎氣,又打起精神對那五個太監道:「若是大人們不介意,便到府上坐坐,讓相公為大家解釋明白,好傳話給王爺。」

  那為首太監並不理會,道:「王爺命我們拿梅好運小妾,若是不能,便要帶梅好運回去問話。」

  「哎,你們都別說了。」梅好運擰了半天腰上的馬鞭也沒有掙脫開,對歲砂等人道,「我去見見茯照,說明白了,自然就回來。」

  他忽然一掃往日吊兒郎當的樣子,神色很是正經,道:「我同他並無過節,他也不會害我性命。我們有些誤會,說明白了,我就回來。」

  洛櫻雪仍將那馬鞭收著,不願放開,他擔心自然是有原因的。那茯照對梅好運的企圖他們幾人俱是心知肚明,若是梅好運這次去了宮裡,吃了茯照什麼迷魂湯藥,從了他可怎麼辦?

  出人意料的,歲砂卻揚聲道:「也好。」

  他眼神示意洛櫻雪將梅好運放開。

  洛櫻雪自從歲砂敢用自己性命作戲讓梅好運袒露真心之後,就對他徹底服氣了,於是將手上馬鞭收了回來。

  那五個太監也不行禮,其中一個最為高大的,夾著梅好運幾個起落,便消失在了林子中。

  歲砂將他兩個侍女召出來,道:「跟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