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火與金突然停業

當弗雷拉穿著鵝黃色的禮服裙從馬車上下來時,杜蘭、鉑金家肖恩與佐羅家福克斯都呆了一呆。

「弗雷拉……」杜蘭哭笑不得地指著她那大黑防風鏡:「你當真準備就這麼進去?」

弗雷拉自若地點了點頭。

肖恩與福克斯一臉怪異。看來杜蘭並沒有大刺刺地將天眼的事情捅露出去。

對與弗雷拉來說,宴會都是大同小異的,所以她實在不能夠理解瑪麗白等人對宴會的狂熱癡迷。況且比起帝都這種彬彬有禮,時而夾雜著冷嘲熱諷的晚宴,弗雷拉還更喜歡浮空城中一團糟的拼酒會和狂歡夜。

弗雷拉選了個角落坐定。這裡很不錯,光線陰暗不說,最重要的是這裡的食物都是她愛吃的。她一邊大快朵頤,一邊不動聲色地將一些味道特別棒的食物收進空間,叮囑壺豚仔細包好了,打算回頭給薇莎米亞她們帶去吃個好玩兒。

這樣的宴會,正主兒總是要擺擺架子等到最後出現的。不等皇室成員出來,瑪麗白已經提著裙子找了過來:「跟我來弗雷拉,下面的拍賣會開始了。杜蘭他們已經在門口等著我們了。」

然而她們並沒有如願抵達傳說中的門口。她們在迴廊上被一群士兵們攔住了。

瑪麗白莫名其妙地看著眼前一排尖刀:「你們要做什麼?」

「弗雷拉,好久不見。」

尖刀士兵們左右讓開,一個穿著水藍長裙,身材嬌小容貌明艷至極的姑娘走了出來,她的手上拿著比自己還高的華麗權杖。

弗雷拉放在裙子後的拳頭緊了緊。她聽見了後方傳來的腳步聲——這裡應該是被士兵們包圍了。

「驚訝麼,」水神祭司林波兒歪了歪頭,「德裡亞在樓上看到你了。雖然你變了挺多,但我一眼就能認出你來——你真是越來越蠢了,想要混進來,卻忘了遮掉你鎖骨上的那顆痣。」

弗雷拉:「……」

她覺得啼笑皆非。她她她自己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的鎖骨上居然該死的有一顆痣!面對對自己瞭解至深的妹妹,弗雷拉突然多出了一種身為姐姐的奇怪自豪感。

「這不是個敘舊的好地方。」林波兒的嗓子還是那麼嬌軟,說出的話卻一點兒也不動聽,「抓住她。我的雷尼姐姐可是個難得一見的異人呢,星辰之光,對不對?」

面對逼近的士兵們,弗雷拉攔住正準備動手的瑪麗白。她穩穩站定,抽出浮空城的身份晶卡:「浮空城的異人從來不受帝國管束——還是說紅方帝國已經準備向浮空城宣戰了?這可是個了不得的消息。」

林波兒臉上陰晴不定,卻遲遲沒有發話,既不讓士兵們繼續上前,也沒有甘心下令後退。

「林波兒!」

「瑪麗白!」

「攔什麼攔,看清楚小爺是誰!」

隨著鉑金家小少爺怒氣沖沖的聲音,杜蘭三人撥開士兵們走了上來。

「這是怎麼了?」杜蘭看看周圍,倒是很自覺地攔在了瑪麗白的前面。

「他們——」

「沒什麼大事。」弗雷拉摁下瑪麗白的手,淡淡開口,「只是有些人手長得太長沒地方放,想要帶走浮空城的異人罷了。說到這個,還得謝謝你的一路護送。最後那一下割喉是我太失禮了,你記仇了麼,德裡亞?」

德裡亞站在林波兒身側。他並不開口,只是死死地盯著弗雷拉。

「這,這是怎麼了?」肖恩一頭霧水地左看右看。

沒有人回答他。

現場一片僵持。

突然,林波兒輕聲笑了。她看著弗雷拉,形狀美好的眼睛裡閃著明顯的惡意:「沒關係,弗雷拉。我們重聚的那一天不會很遠。」說完,她示意士兵們讓開。

「這真令人難過,我一點兒都不期待。」弗雷拉摘下防風鏡,有些好笑地打量著林波兒與德裡亞:「你知道麼,在他變成精靈之前,他已經是個三十好幾的大叔了。現在嘛……嘖,你們口味真重。」

「你——」林波兒的眼睛裡能飛出刀子來。

弗雷拉反而上前了一步。她原本就比林波兒高上不少,這下她正踩著高高的小細跟,而林波兒卻穿著傳統的祭司平地鞋。

弗雷拉幾乎是俯視著林波兒。她指了指瑪麗白,問道:「你還記得她麼?」

林波兒忍著怒氣,倒是認真地打量了瑪麗白一番,認出來了:「你是想扯出三年前的賽台戰麼,那次不過——」

「你記得她,就不記得我了麼?」弗雷拉瞇了瞇眼睛,背著手前傾著上半身,附在林波兒耳邊輕聲道:「痛得都暈過去了。姐姐真心疼。」

說罷,弗雷拉敏捷地避過林波兒的元素刃,前腳掌點地一個愜意的轉身:「拿好你的矜持,別掉了。」

她拉著瑪麗白,順著士兵們挪開的道路調轉回頭。

杜蘭幾人各有心思地相互看了看,紛紛朝德裡亞與氣得發抖的林波兒行過禮後,也跟了上去。

走到迴廊拐角處,弗雷拉垂著眼,將剛才無聲無息鋪開的精神力猛地朝正被士兵簇擁著的兩人擠壓過去!

聽到後方隱隱傳來的慌亂和驚呼,弗雷拉愉快地收起防風鏡,伸手捲了卷垂到腮邊的頭髮絲兒。

嘿,狗?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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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鬧,那所謂的地下拍賣會自然沒有去成。弗雷拉拍拍瑪麗白,拜託她幫忙打聽拍賣會上出現的所有精靈奴隸的去向之後,就百無聊賴地縮回了角落繼續捎帶著吃食。這次倒是沒坐多久,那邊就傳來一聲唱喝:「國王陛下駕到——」

「光輝一族從古到今都是騷包得要命的性格。」這是菲奧說的。

果然,好好的後台不走,非要繞到前廳來,在眾人的歡呼崇敬中從前門遙遙走向後場的王座——還特地抱上了打扮得像個假娃娃的小公主。

弗雷拉想著自己來都來了,也就意思一下左右擠著上前近距離圍觀了下國王陛下和其他皇室成員的長相。為了配合現場氣氛,她還樂顛顛地跟著吆喝了兩聲。

經過幾千年的優選,光輝十六世毫無疑問地擁有一張很不錯的臉。就算他如今老得頭髮白了一半,皮膚也明顯多出了一些,也算得上是個英俊的中年阿伯。而他懷裡抱著的小公主,更是皮膚水嫩五官精緻。

跟在後面的幾位王子公主無一不是漂漂亮亮的。

弗雷拉看得正開心,突然目光一凝。她短暫地思索了一番,便在腦中敲了敲壺豚。

「哎呀——」

「噢我的天什麼躥過去了!」

「啊啊討厭——」

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陣騷亂。眾人望去,之間一團銀白色速度極快地從尖叫不已的貴婦小姐們腳下繞過,躥到了國王剛剛走過、還來不及被人群完全湧上的紅地毯。

緊接著,一個穿著鵝黃色禮服裙的少女急急地排開人群鑽了出來。

「阿壺你怎麼這麼調皮!」少女一邊責備著,一邊朝眾人歉意地笑笑。

「咦你看那只寵物好可愛。」

「我覺得不行,一點兒都不聽話的樣子。」

「對了,西街有一家新的寵物鋪子……」

宴會中的貴族們對於這點無傷大雅的小差錯是十分寬容的,況且行進著的皇室成員們也並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於是大家的話題很快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拿到了麼?」

「已經放起來了啾!」

弗雷拉親了親壺豚的小額頭。

夜,越來越深。觀察到已經有不少貴族被侍者簇擁著踏上了華貴的馬車,弗雷拉便跑去找到了剛剛舞畢一曲、正在用手扇著風的瑪麗白,說要回去了。

杜蘭去找酒師給瑪麗白取飲料去了,瑪麗白有些猶豫地望向杜蘭那兒,為難地對弗雷拉道:「我恐怕不行……我今晚是杜蘭的女伴呢。」

「我讓他們先送你回去吧。」瑪麗白說著便招來附近的一個侍者,給他遞了一個條子,「之前發生那糟心的事情,你一直呆在這兒也不好。」

「……那你自己小心。」弗雷拉深深地看了好友一眼。

「有杜蘭呢。」瑪麗白不以為意。

乘坐馬車一路無事地回到了男爵府,弗雷拉看著天色還不特別晚,就轉身和迪力交代了一聲,換了套方便的衣服,匆匆地去向了火與金。

不行,她等不及了。今天晚上的事情幾乎敲斷了她忍耐著觀望的最後一根弦。今晚,她不得已地將浮空城抬了出來,才換回看似順利的脫身。而天眼的事情,是絕對瞞不下去了。

然而林波兒那詭異的笑臉……弗雷拉又加快了腳步。

她現在身在帝都。她不能完全只拉著遠在千里之外的浮空城作為所有的支柱。

況且,她並不能肯定,紅方帝國對於浮空城的忌憚究竟會到什麼程度……或者,究竟,會到什麼時候!

弗雷拉心中焦急,面上卻依舊禮貌地請開了迎上來的導購店員,逕直去了櫃檯那兒。

「我想向浮空城火與金那兒遞一封信。」

「非常抱歉,」櫃檯後的姑娘正準備記錄的手一停,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弗雷拉道:「您來得不巧了,就在昨天,浮空城分店宣佈完全終止營業呢。」

……什麼?

那姑娘看著弗雷拉一臉震驚與焦急,連忙安慰道:「您是有什麼親戚朋友在那兒工作麼?請不用擔心,我們火與金在停業之前都會妥善地結算好每一位員工的薪金。停業薪金是相當豐厚的,應當足夠……誒?」

弗雷拉這會兒連謝謝都顧不上說,調轉腳步就衝向後台。

幸好那後台的年輕侍應生認得弗雷拉,雖然有些狐疑,但還是順利地放她進去了。

「怎麼了姐姐?這麼晚跑來?」已經換好睡衣的薇莎米亞聽到弗雷拉的聲音,連忙打開門讓她進來,並點上了熏香燈。

弗雷拉閉了閉眼,讓自己稍微冷靜了一下才開口問道:「浮空城的火與金停止營業了?」

「啊,是的,是有這麼個說法。」薇莎米亞給弗雷拉端來一杯奶茶,「今天中午已經把之前的賬簿發來了一部分。我負責的這塊還沒見到,估計要等到明天了。」

「……怎麼了?」薇莎米亞憂心地看著唇色發白的弗雷拉,這一打量她又是一驚,「說起來,離家以後我還是第一次看見姐姐的眼睛……之前我還擔心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火與金的幕後大老闆一向神秘,但幾乎所有的猜測都在帝都的各個權貴身上打轉兒。同樣的,在人們眼中,帝都這家規模最大、貨品最全的火與金,必然就是火與金的總店了。

就連絕大部分的核心管理人員也一樣不清楚,火與金的背後站著浮空城。

浮空城的火與金「分店」停業?!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聯繫起夏邇前陣子若有似無的疲憊,他不斷強調「歷練還沒有結束」並極力鼓動自己走遠些的話語,到夏邇失去聯絡,到今天林波兒的挑釁,再到火與金的關閉……對了,還有更早的,那時候潘多拉學院上下突然開始的大歷練,和貢戈裡薩曼莎祖孫倉促的外派調令,她甚至想到了三年前,在那個溫度詭異的湖底,那個一呼一吸的噁心生物……

派#派後¥花園

……弗雷拉但願自己的的推測不是真的!

浮空城,恐怕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