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一個案子

  「你們家瑤芳怎麼了?沒精神的樣子?」正在和麗芳有一搭沒一搭下棋的彭敏輕輕碰了碰麗芳的胳膊。

  麗芳抬眼看了妹妹一眼,見她懨懨地伏在熏籠上,小臉兒被熏得紅撲撲的。這妹子最近又長了一些,當然,也更瘦了一些。她總覺得小姑娘要瘦一點才好看,可見著妹子真的瘦了,她又擔心虧了身體。每每在這兩種心境中間搖擺,令賀家大姐痛苦不已。

  略抬高了點聲音,麗芳道:「瑤芳你再趴那兒,仔細把燒烤壞了。」

  瑤芳抬起頭來,半死不活地看了她一眼,眼角瞄到一旁的彭敏,心裡一頓,又趴了下去:「這麼冷的天兒,烤烤火又怎麼啦?」

  麗芳轉對綠萼道:「看著姐兒些,別叫火燎了她的衣裳。」

  綠萼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大姐兒放心,我看著呢。」說著還近前了一步,將瑤芳大毛衣裳的毛邊兒給撫了撫。又去一旁端了碟橘子來:「姐兒,我給你剝個橘子吃?烤火了嘴乾。」

  今天彭毓沒有過來,她極怕冷,到了冬天就不肯出門兒,其餘三人便戲稱她是貓兒,要不怎麼「貓冬」了呢?

  瑤芳胡亂點點頭,不再去看彭敏,惹得麗芳又多看了她一眼,安撫道:「阿毓不能過來,咱還不能過去麼?瞧你這蔫兒的。趕明兒看哪天風小,咱們跟娘說,也去阿敏家裡。」

  彭敏也笑道:「是呀,阿敏在家裡也悶呢。你去了,她必是開心的。」

  瑤芳背對著她們擺了擺手,她一點也不想面對彭家人。因為,她才不久才做了這一個決定,這個決定她一點也不後悔,卻不能沒有一絲愧疚。

  ————————————我是倒敘的分割線————————————

  聞說楚王世子身邊並沒有那麼一位美人,先生和學生面面相覷,都不大敢相信這麼個消息。先生還好些,畢竟不曾親歷過那麼一件事情,敬畏之情便要少許多,只因有一顆寬容的心,才選擇沒把學生當瘋子,願意就近觀察。前太妃心裡就是驚濤駭浪了!

  「這不可能!」瑤芳跳下了交椅,在室內踱步。張先生也不催促,他心裡也覺得奇怪,這樣的大事,照說小女學生不會拿來開玩笑的。難道是哪裡出了什麼差錯不成?

  瑤芳連轉了三圈,猛地停住了腳:「我不相信!一定是她太會躲了!楚王死了好二年她才被揪出來,還不是誰有那麼能耐,是她自己耐不住,又出頭露臉兒,叫人認出來了。現在,也許只是會躲而已。」不是這樣,還能是什麼?瑤芳不敢想!答案一定是令人震驚且不安的。

  張先生見這番言行,耐心地解釋道:「王府裡並沒有藏下這麼個人,外面也打聽了,世子等閒並不出府,出府也帶著人的,沒有,沒見著有什麼青樓女子。況且,世子近來也不出門了——小娘子真沒記錯?」

  瑤芳斬釘截鐵地道:「不會有錯。柳家的事兒,可曾錯了?家父中進士了麼?世子妃不是胡閣老家的?」

  沒錯!全都中了。要不是這樣,我怎麼會跟你玩兒呢?對不相信的人,張老先生通常是愛搭不理的,可不會這麼周旋。

  這兩個人,一個是有學識有見識,之前卻從未涉及這麼高等級的事兒;另一個前輩地位是高了,活動的範圍卻是在後宮。湊到一塊兒,卻又不能立時將大事看透。兩人都想不透這裡面有何關竅。

  張老先生試著分析道:「或許,等到明年?他要納妾,總是要上表的,許與不許,都是一件大新聞。只要小娘子沒記錯,不久就會有消息的,再者,離元和八年還有整六年的時候呢,不要思慮過重。」

  瑤芳按下心中的不安,草草點頭道:「也只能如此了,」又想起一事,「先生,俊哥……家裡究竟是個什麼章程來的?這都大半年了,是走是留,也沒個動靜,他們是什麼主意呢?」

  張先生道:「看人吶!本朝至今,只有一位連中三元,」說到這裡,張先生不自覺地挺直了脊背,「他也不是京城裡養出來的,也不是什麼魚米之鄉文風大盛的地方養出來的,論家境,與府上相差彷彿,也沒遇什麼明師。不過呢,府上的情形又有所不同,這裡是需要京城照顧的,容尚書家也不會虧待了俊哥。只是……讓人不忍心吶!」

  瑤芳認真聽了,這些道理她也都明白的,確實不大忍心,然而她深信楚王會反,必要先將哥哥給保住了。拚死拚活這幾年,最後告訴她大家都還是要死的,這種結果她是萬萬不肯接受的。道:「送走,送走!」

  張老先生道:「我也是這麼與令堂講的,令堂這些時日,大約是在與家裡商議吧。你們姐妹,不走麼?」

  瑤芳心道,用拳腳商議麼?若是夫婦倆都同意了的事情,現在的老安人也反對不得了。沒見著她老人家現在一天到晚泡在小佛堂裡了麼?口裡答道:「男孩子送去讀書也就罷了,哪有將我們也送了去的呢?不過也不怕,阿姐今年十歲了,過不幾年就得思量婚事了。寧鄉離家太遠,想來家裡也是不樂意的,況且,我父在此為官,不得在此婚嫁。要麼是回京、要麼是回老家,不會長久在這裡。爹做官輕易離不開這裡,那就是阿婆和娘帶我們走了。」

  張老先生掐指一算,嚴肅地道:「也行,到時候哪怕令尊令堂沒有這個打算,我也會提的。若是我活不到那個時候,小娘子自求多福。」

  前太妃:……「好。那王府那裡?」

  「我再接著打探看看吧,若是……小娘子!」張老先生忽然嚴肅地道,「會不會是……這當初接任寧鄉縣的,不是令尊,是旁人。這美人,是經他的手獻給世子的?」

  瑤芳眼前一亮,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

  張老先生自己先搖頭了:「還是謹慎些好。小娘子,事情與你知道的有出入,還是警覺些的好。」

  「我……不敢深想,」她有些猶豫,「初時聽來惱怒交加,現在要問一句,『為什麼?』我又想了一下,卻又不寒而慄。」

  張先生鼓勵道:「小娘子智慧是有的,然而囿於內宅,吃虧在眼界不夠寬,少有人與你說這些。今重新讀書,也有好二年了,試言之。」

  前太妃前世經的事兒不少,凡事兒喜歡多想,還總往些壞處想,張口便是:「我在想,會不會,不是『知縣』變了才令事情與我記的不一樣了。會不會是有別的什麼人裡出了變故?」

  自斟了一杯茶飲下,張先生邊踱步邊自言自言:「也是,一個知縣,要是真跟這件事情能扯上關係,你不至於記不住吧?那……是哪裡出了毛病了呢?」

  瑤芳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之後,越想越覺得害怕,所謂無知者無謂,全知便不疑,半知半不知的,可就要了命了。真是巧合,也還罷了,若是這中間有哪個人變了,這事就大了!瑤芳最擔心的便是,如果有一個人,與自己有一樣的經歷,這個人會不會發現寧鄉縣令換人了?順籐摸瓜下來,會不會對自家造成危害?

  得挖出這個人!

  長久的經驗告訴她,萬事不可心存僥倖。可是要怎麼挖呢?瑤芳深吸一口氣,向張老先生說了自己的猜測。張老先生一驚,悚然道:「若是那樣,我恐小娘子危矣!」

  「我亦如此想,」瑤芳磨牙道,「事關重大,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了。頭一樣,要確定究竟是不是有人變得不同了。第一要緊的是那個小畜牲那裡,他或是他的同謀要是有了不對勁兒的地方,第一個要倒霉的怕就是家父了!原本他不該做這個縣令的。先生那裡,有人手可用麼?」

  張老先生道:「這樣的大事,連令尊令堂都不敢告訴的,不是調-教好了的心腹,有人手也不能用。」他這裡只有賀家給配的倆跑腿聽差的小廝而已。

  前太妃頭一回覺得,有時候,沒有權勢還真辦不成事兒。這會兒要跟上輩子似的,手底下光伺候的就幾十號人,哪裡用在這裡愁這些個?

  互望了一會兒,還是瑤芳先收回了目光,斂衽一禮:「先生,俊哥的事兒,可就拜託您了。」

  張先生沉吟了一下,方道:「我怕裡面有變故,又不敢多催,再打探一下罷。這事情在他們。若是不行,早早地,我想辦法攛掇著他隨你們一道回老家,他該考功名啦。考秀才,他得回原籍!」

  瑤芳道:「迫不得已,只得如此了。我方才又想起一件事情來……」自家的退路想好了,她也就有心想別的事情了。

  張先生道:「小娘子請講。」

  瑤芳空捻了一下手指道:「若是真的生了變故,事情有可能變好,也有可能變得更壞。我們只想著,挖出那個賤人,將此事掐滅了,縱不能青史留名,卻保全親友。為什麼不想一想,真要沒了這麼個人,別處生了變故,那個小畜牲提前發動了呢?」這件事情太蹊蹺,不由得她不多想。

  張先生:……!!!老先生飛快地道:「你們近期都要走,人有親疏遠近,彭家的人,你就不要多管了。我會留在這裡,能拉就拉一把,要是為這個再拖累了你們,還不如現在就嚷出去說楚王要謀反,看有幾個信的。令尊寫信給容尚書告過狀來的,容尚書只說,稍安毋躁,事緩則圓。」

  瑤芳沉默了,許久,方道:「我想請您幫個忙,我尋件衣裳,您給拿我爹的官印蓋個印子。若是情況有變,我就想法子拿著這個上京去。」

  張先生道:「若是那樣,帶上俊哥!」

  「我省得。對了,家父還在巡視河堤?若有機會,請先生將重繪的地圖,摹一份兒。」記得後來南方又有亂黨的時候,地圖還是挺有用的。

  張老先生微一笑:「放心。」他,也是這麼想的,只可惜賀敬文官兒太小,能弄到的,不過這一縣地圖,還不夠塞牙縫兒的。不過若是拿去京裡報信兼邀功,也算是聊勝於無了。

  用個官印對張老先生來說是件很輕鬆的事情,不久即辦妥了,還囑咐:「真到那一天,不要拿出整件的衣裳,將蓋了印的地方撕下來奉上即可。」

  「我省得。」

  那件蓋了印的衣裳,賀瑤芳密密地收了起來,對何媽媽與綠萼特別囑咐:「這個不要動,也不許旁人亂動,我要離開這兒了,甭管去哪兒,都得給我帶上。」母女倆都習慣了聽她的話,何媽媽也不問緣由張口就說:「姐兒放心,一定不叫人亂動了。」

  瑤芳想了想,道:「那你們都跟緊了我。」她真怕出了什麼事兒這倆人不要身邊,她是不可能為了這母女倆叫自家人在危險的地方多等的。

  母女倆摸不著頭腦,也都答應下來了。

  此後,張先生忙進忙出,因楚王病重,世子要定親,附近大小官員對王府的事情都比較關注——賀敬文除外,他將這事丟給張先生去管了,正合了張先生之意。

  這些事情都做完,瑤芳也沒了旁的心思,一顆心都在這件事情上,越想心思越重,幾乎難以入睡。自重生以來,她靠著「先知」,雖多波折,也算無往不利。如今一旦與「先知」的事情有了出入,便是將手裡最大的底牌給廢了,下面如何,聽天由命。

  若是旁的事情,若可一爭,這等軍國大事,以她一人之力,想要翻盤,可能性微乎其微。又有彭家姐妹,實在是她這輩子交的第一個平等的小夥伴,明知道她們可能有危險,卻不能提醒,這股憋悶之情,實是無法訴說。

  ———————————————倒敘完畢—————————————

  瑤芳因有心事,整個冬天都沒精打采的,韓燕娘與麗芳都問她,她也只是說:「這裡比家裡還冷,不想動。」因有彭毓這個例子,韓燕娘想她興許也是在「貓窩」倒也不強求,只命她每日多少到院子裡走走,曬曬太陽才好,不然會沒胃口。

  瑤芳口上答應了,卻懶待動,一有功夫就貓在房裡,看那個裝衣裳的櫃子。韓燕娘看這樣也不是辦法,反正冬天到了,賀敬文又抖抖索索去看疏通河道的工程了,便將她接到自己房裡來照顧,一早一晚,將她裹成顆球,領她散步:「我小的時候,就怕自己動得太多,吃得多,家裡供不起。你倒好,供得起了,也不多動動,多吃吃。」

  瑤芳忽然想起來,這位繼母大人是能手刃盜賊的女俠!要是能有些拳腳功夫,以後活命的機會也大呀!瑤芳拉拉韓燕娘的手:「娘,我要學武藝!」

  韓燕娘被她逗樂了:「咱們大家閨秀,不興學那個。好好的小閨女,練那個做什麼?」小嫩胳膊小嫩腿兒的,她捨不得。

  瑤芳仗著韓燕娘疼她,便開始放賴,站在那兒不走了,裹得圓滾滾的身子還扭來扭去,加強無賴小孩的氣勢:「我要學,我要學嘛~」

  韓燕娘一笑,伸一隻手就將她給提了起來:「聽話。」

  好凶!

  瑤芳閉嘴了。韓燕娘將她輕輕放下,牽著她的手道:「不鬧啊,咱們去看阿婆。見了阿婆多笑笑,讓她開心開心。」

  羅老安人覺得自己就像那周公瑾,深悔初時默許了讓兒媳婦出面做惡人,結果不但兒子被拿捏住了,連自己說的話,在家裡都沒有兒媳婦管用。是以這幾個月她都憋悶得在禮佛,也不知道跟菩薩告狀了沒有。

  韓燕娘對婆婆還是很恭敬的,可這種態度並不能讓老安人開心一點,瑤芳打疊起精神來陪她,她的嘴角還是耷拉著,顯得屋子裡格外的陰森。韓燕娘見狀,便領著瑤芳出來了。麗芳見狀,也跟著退了出來。

  娘兒仨到了韓燕娘的正房裡,氣氛登時熱烈了起來,麗芳見妹妹除去斗篷還剝掉兩件大衣裳才露出短襖來,笑她是個球。瑤芳回她一個豬鼻子,她笑得更厲害了。韓燕娘笑道:「二姐兒今天倒有精神,還要學武呢。」

  麗芳聽說了之後,眼睛一亮:「我也要學。」

  韓燕娘想了一想,居然同意了!瑤芳瞪大了眼睛:「娘偏心!」韓燕娘一抬手,食指一彎就從瑤芳的鼻樑劃到了鼻尖兒,快得瑤芳眼前只有一道殘影。只聽韓燕娘慢悠悠地道:「你看著就不像是個會打架的人吶。」

  【胡說!我三十年前就會在京城跟野孩子幹仗了!】

  也許是看她氣鼓鼓的樣子好玩,也許是為了逗她,韓燕娘終於鬆了口:「很苦的,要扎馬步。」瑤芳點頭道:「我不怕苦!」真的,她有一段的日子還過得不如韓燕娘呢,韓燕娘的親娘只是沒什麼用,她卻要跟個惡繼母周旋。個中滋味,只有身處其中才能體會。

  韓燕娘真個叫姐妹倆每日先扎馬步,練練力氣。用她的話兒說就是:「姑娘家凶就凶一點兒,凶好啊,不吃虧。只別像我,太外露了,弄得人都知道了。還有,這事萬不許說出去,彭家兩個姐兒也不許說給她們,說了,我就不教了。」又說看麗芳像是能掐架的,千萬別叫人看出厲害來。對瑤芳,她就是放牛吃草,願意玩就玩吧,長姐凶,也能護著妹子。

  麗芳跟這繼母脾氣越來越投,笑問:「娘這本事,哪裡學來的?」

  韓燕娘給她正了正拳頭:「是我舅舅。」

  麗芳見她一臉惆悵,乍著膽子問:「那舅爺?」

  「別想岔了,他活得好好兒的呢,不過我嫁過來的時候,他調防了,不在京裡。現在……也不知道在哪兒。」

  麗芳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兒:「打聽著人,找就是了。」

  韓燕娘道:「也行。你們就別操心啦,好好站!做什麼事,不吃苦、不用功,都是做不成的。」心裡卻愁,舅舅最恨文士,好好兒的文人都未必能讓舅舅喜歡,何況賀敬文這個呆子?也罷,死馬當活馬醫,彼時是急著葬母親,一時又尋不到舅舅,這才失聯。現在安頓下來了,也是時候聯絡聯絡了。

  一回頭,見兩個閨女腿都抖了,笑道:「歇一歇吧,後半晌接著來。」

  麗芳姐妹倆,一直將馬步扎到了春正月,也不見韓燕娘教下一步。麗芳姐妹倆明白習武這事兒不宜說出去,也都守口如瓶,這一年的新年,縣衙開宴,一群小姑娘聚在一處嘰嘰喳喳,她們也沒有說漏嘴。

  回來卻白天晚上纏著韓燕娘要教打拳。這一日,麗芳又纏著韓燕娘:「這都三個月了,還不行麼?」

  韓燕娘心道,本沒想你們練成萬人敵,不過是筋骨強健,日後萬一遇到你爹這樣的,還能多個手段而已。這是她舅舅當年說的,「不求你做將軍,只要以後能打得過弱書生」。照說,三個月也夠了。正要鬆口答應,外面忽響起了鼓聲。

  有人擊鼓,告狀來了!

  麗芳頗覺新鮮:「有人擊鼓!」她長這麼大還頭一回遇著這樣的事情。暫將學武的事扔到一旁,預備明天再磨繼母。現在很想悄悄溜到前面去看。

  韓燕娘也有些擔心賀敬文,想起彭娘子新年時候再次發出的提醒:「汪知府,像是要為難大令。」怕他頭一回審案子審不好,便一手一個閨女,領他們去前面廊後偷呢。

  母女三人帶著幾個丫環,悄悄到了廊後,聽著堂上念狀紙,聽完了,汗也下來了。

  這狀告得很是奇怪。卻是寧鄉一富戶,娶妻某氏,數年未有年出,便以七出之條出之。妻子回家,也是賭氣,旋即嫁了個小商人,丈夫亦謀另娶,頃刻成婚。巧了,富戶新妻子生下一子,前妻亦生下一子,只是後妻之子先天殘疾,又聞說前妻所出之子肥壯可愛,形容頗類富戶。

  富戶父母動念,想搶奪這健康的「孫子」。實因這出生的日期……有些微妙。更妙的是,鄉民無事不願意告狀,先請鄉老調解,滴血驗親。竟是與兩人皆能相融,兩家以此爭執了起來。

  瑤芳背上一冷:悼哀王今年就要死,胡氏就要過來成婚了,以朝廷的重視,必會派人來的。此事要是鬧大了,傳到使者耳朵裡,回京當笑話一講……嘿嘿!再者,如果真是汪知府設的套兒,那就肯定還有後手!說不定還有什麼內情,還不知道要怎麼翻案呢。

  罷官事小,牽累容家也頂多是丟自家的臉。難的是一旦這般離開此事,閤家性命是保下了,卻是無法在叛亂中「保境安民」,張老先生、賀敬文,都得憋屈死。老先生還好,賀敬文的心胸,那是真的能氣死的!

  有麻煩了……只求親爹別當場就斷案,夫子應該能攔住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