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一代大忽悠

  這世上總有一些人,一旦感覺到歲月在自己的臉上、身體中的流逝,就開始喜愛年輕的肉體、健壯的動物,玩一些不算劇烈卻又能激盪其心的遊戲。他們熱衷冒險,卻又不願放棄現有的安逸,就喜歡拿別人來冒險,以戲弄人心顯得自己高大而有控制力。

  元和帝還不到四十歲,就已經有了這種傾向了。雖在壯年,但是鑑於皇帝這個職業能活到過四十已經對得起前輩了,極有危機感的元和帝不是一般的彆扭——哪怕他不承認,已經在下意識地做了。

  怎麼可以有事情不在控制之下呢?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

  可惜的是,他晚生了七百年,沒趕上大唐盛世。放到大陳朝,他這點小心思就不能說出來,更加不能做。也是心塞。

  當然,如果兩人解除了婚約……

  那也不行!

  誰叫是侄媳婦兒的呢?換個別人家的,解除了婚約,倒是可以的。

  元和帝輾轉反側,愁眉不展,連看著朝臣們的混戰,都覺得沒滋沒味了起來。

  得了中宮嫡子,雖然不曾冊立,但是大家已經默認了,只要活下來,就是太子。這是天大的喜事,元和帝也不能板著臉,何況他確實也很欣慰。然而獨處時總是哀聲嘆氣,到葉皇后處看兒子,笑完了,兒子呼呼大睡了,他又一臉的惆悵。

  葉皇后喜得麟兒,歡喜無限,熬了這麼多年,終於有個盼頭了,因此格外上心。見元和帝每每看完兒子就情緒不對,不由心身警惕——這又是犯了什麼毛病了呢?哪有親爹見著親兒子之後是這副表情的?招誰惹誰了這是?

  葉皇后旁敲側擊:「兒科的李妙手說,孩子很健康。唉,只盼我能看著他長大,不要讓我傷心。」

  元和帝胡亂點頭:「你不要胡思亂想,叫太醫院派兩個兒科上頭有造詣的人來,時刻盯著吧。」

  這口氣有點漫不經心的,像是還沒緩過勁兒來,也不是感慨先前夭折的孩子呀。

  葉皇后咬起了指甲:有古怪。

  不是因為孩子的事情,葉皇后放心不少,也有心情揣摩起來元和帝的心事來了。前朝也很「太平」,這個「太平」,是指在元和帝的預計之內。大臣們沒來得及抱成一團來干涉皇帝,相反,他們內部正在激烈地廝殺著。因中宮誕育皇子,大臣們、命婦們紛紛上表祝賀,葉皇后抽空瞄了一眼,謝承澤還好好地杵在那裡,還能上賀表呢。元和帝立起來的靶子還沒倒,這場熱鬧且有得看了。

  不在前朝,不在兒女……要不就是後宮,要不就是修道。這兩件事情,都很不如元和帝之意。

  張真人仙逝,元和帝不但失去了一個修真路上的引路人,天下也失去了一個能一定程度上緩解元和帝情緒的人。張真人的離世,給元和帝的打擊是極大的,即便他口上不說,葉皇后也知道,這麼一個老神仙死了,「原來,老神仙也是會死的啊?」,光這一句話就能把元和帝噎南牆上。不過,說這話的人已經被元和帝一腳開到貴州道去做御史了。

  求仙問道,這就沒辦法了,張真人的弟子明顯不如老神仙的功力深厚,現在唯一的用途就是陪他練丹。張靈遠不但學問不如乃師,連侍奉皇帝上頭也不如。張老神仙是能讓元和帝往老君觀跑的人,張靈遠就只能顛顛跑到宮裡來侍奉。

  算了算了,兒子已經生了,哪怕他嗑藥把自己嗑死了,都不算什麼大事兒。頂多把張靈遠捆起來問罪,一刀瞭解。

  後宮麼……也是,以前最得寵的吳貴妃廢了,元和帝也沒機會再將她放出來了——御史們頭一個就不幹。御史有時候比錦衣衛還可怕,錦衣衛沒發掘出來的事情,他們都能知曉。有些宮闈秘辛,也不知道為什麼,宮裡的人還不知道呢,御史的彈章已經上了御案了。當然,如果給葉皇后一個機會,若是元和帝敢讓吳庶人翻身,她也會將消息捅出去就是了。

  修仙問道她幫不了元和帝,後宮的事情就簡單了。已經在宮裡的,沒被看中,那大概是真看不上眼。那就趁著自己生了兒子,等孩子過了滿月,由中宮提出來放一批宮女回家。過一陣兒再從民間重選些宮女進來,從裡面挑幾個伶俐的伺候元和帝就是了。

  憑良心說,葉皇后也不大想選新人進來給元和帝作踐,京畿附近百姓服役是定製,受使喚是正常的,但元和帝對宮人的態度,實在稱不上友好。若要不選新人,舊的就出不去。等到韓太后提出來,不定又要出什麼夭蛾子。還是將事情控制在自己能掌握的範圍內比較好。

  自打生了兒子,葉皇后說話的份量就更重,底氣更足,韓太后也略熄了熄火,只是委婉地提出來:「如今滿宮裡都沒有他金貴,你可看好了他,將無關緊要的事情都放一放。」

  葉皇后知道婆母這是又不甘寂寞了,王庶人死了,再沒一個很會奉承的人來討她歡心。大家都不是死人,明顯對中宮再熱情一些。她便順勢將許多事務移到韓太后的手上,自己安心坐月子將養身體,養好兒子。上一胎就是因為才入剛,年輕又有些好強,吳氏步步緊逼,韓太后又於旁添亂,鬧得虧了身子,生的女兒也有些弱,遲遲懷不上第二胎。

  現在她只要守好兒子,最後一切就都是她的,何不好好活著,活得長一些呢?而且還能給韓太后再找點事情做,讓她忙一忙。

  葉皇后打定了主意,安心坐月子。這個時候的她,也完全沒有想到,修仙問道與後宮之事,有一個人是可以雙擔的。

  ————————————————————————————————

  可以雙擔的人此時正在老君觀裡,並不像張靈遠跟元和帝說的那樣:「自從師傅仙逝,師妹不願染事非,又要備嫁,也久不來了。」

  她是被師兄緊急召過去的,看著老師兄急得打轉,連聲問她:「這可怎麼是好?這可怎麼是好?我可不想死啊!」

  不得不無奈地問:「您做了什麼違法的事兒啦?」

  張靈遠得師傅臨終囑咐,遇到為難又沒有主意的事情,乾脆去問師妹。張靈遠恰遇到了難題,自己不好隨便下山,便請師妹上山一趟。急著讓師妹給拿下主意救命:「違不違法的我不知道,可真的是要命的事兒啊!你說,咱們雖是丹鼎派,自己家知道自己家的事兒,我合個藥丸子行,煉仙丹?這不逗樂兒麼?有那丹藥,我特麼自己吃了升天去,誰TMD還留這地兒受這個罪啊?」

  瑤芳樂得顛兒顛兒的:「誰逼你啦?」

  「還不是!」壓低了聲音,「還不是那位天子?你說,做什麼不好,拚命嗑藥!我悄悄摸了一把他的脈,身子還是很康健的,可要亂吃藥,我包他死得早!這話又不能對他講,你說,要跟他講了,得罪了他,咱們這道統還要怎麼發揚光大?旁的不說,老君觀上上下下這些人,我得養活吧?不能一頓一碗清水一個饅餓不死就算對得起他們了吧?真要那樣,人還不得跑光了,江湖道士,那不就是行騙居多麼?咱們道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外頭人一提起來,哦,跟騙子是一家出來的。我怎麼對得起師傅呀!」

  「是的呀。」

  「還得要有點名氣。還得伺候著這些爺們。可講真的啊,我不貪心,只要日子能過得下去就行了。我想過得略好一點,可不想搭上命啊!師妹,你師兄有時候是有點小心思,可我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啊!自古給皇帝煉丹的,有一個有好下場的嗎?」

  瑤芳斂了笑容,這師兄還真是挺明白的。上輩子的時候,因為元和帝的原因,她和葉皇后倆人對這「道」字,厭惡得不得了。一朝弄死皇帝,這群道士的下場可想而知。不止是她們,要葉皇后看來,張靈遠倒沒攛掇元和帝什麼,就是聽命行事,趕出宮去也就是了。可朝臣們不樂意,很是攻訐了一段時間,弄得張靈遠相當狼狽落魄。

  如今看來,張靈遠並不止是不攛掇,而是根本不想摻和,無奈點子沒老神仙硬,手腕沒師傅高,還要養活一大家子。這就悲劇了。明知道給皇帝煉丹的沒個好下場,還是得這樣。也是慷慨悲壯。

  這年頭,當個神棍也不容易啊!

  尤其是有點自知之明,腦筋還清楚,心地還算善良的神棍。

  可這事兒是無解的,瑤芳道:「丹鼎與符菉,在宮中貴人心裡,孰優孰劣?」

  張靈遠苦笑道:「這些我都明白的。」

  丹鼎派長盛不衰,並且在宮裡很是吃香,也與這些「貴人」的心理有關。他們並不是真的對道教感興趣,什麼丹鼎符菉,關他們屁事!人家就沒想要修道,他們想要長生不老。清心寡慾的修道生涯他們怎麼捱得過去?反正爺有錢有勢,想要什麼材料只管說,管夠!趕緊給爺煉兩顆藥丸吞吞。最好一吞百病全消,二吞長生不老,第三吞拿來當備胎。

  丹藥看起來高端大氣上檔次,賣相也不錯,符菉麼……驅鬼的時候就有,民間喝符水的時候就有,底層要造反的時候就有——廣施符水,從黃巾那會兒就開始了。正經供奉,也朝廷也供奉,畢竟要團結這些勢力。其實心裡,還是喜歡丹鼎派一點。

  他們給了丹鼎派榮耀、金錢,丹鼎派就要為他們的虛無縹緲的追求服務,逃不掉!

  可張靈遠實在是太可憐了,瑤芳又與他有淵源,接觸得多了,知道他不是個惡人,相反,還有幾分善心,也想幫他一回。輕聲道:「你要丟開了這個,不但護不住老君觀,要叫眼皮子淺的人知道了,向今上毛遂自薦,那就要拖累死一群人了。」

  「我知道啊!我掌這道觀三十年了,也不是只知道唸經!人心鬼蜮,經的見的多啦!我不是為了壓著他們不叫他們去找死,還拖累大傢伙兒一塊兒死,我早領著他們不幹了!可要真煉丹藥……我怕把聖上吃死了啊!」

  【他死了不打緊,老君觀要被遷怒,那就虧大發了。】瑤芳心裡默默地添了一句,看張靈遠就一刻也沒停下來,一直在地上打旋兒,頭疼地道:「您別轉了,一口兩口的,吃不死他!」元和帝拿丹藥當糖豆兒吃了二十多年,最後還是瑤芳一個忍不住弄死了他。在那之前,元和帝連噴嚏都很少打。

  「他可不是一口兩口的吃啊!」

  「您不會換個方子?平和些的,先拖著?」

  張靈遠快要哭了:「他在這上頭的造詣,快比我強啦!很難瞞得過啊!我跟你說,在他面前別玩花招,被識破了一定會很慘的。我看那個王庶人就是玩花招玩過了頭,然後就死了。燒死的時候可慘啦!罪過罪過!打那之後,聖上就變了花樣兒,對金丹上的要求就苛刻了起來,還指示著我往方子裡添這添那。咱說起門來說實話,丹砂,鉛汞,哪能多食?都是有毒的啊!微量一點,搭配好了方子,做出君臣調和的良藥來,能提神醒腦,身輕體健。擅改藥方還長年累月吃下去,吃不死他我頭給你!」

  瑤芳道:「我再想想。」她以前想的是,等元和帝駕崩了,御史要來踩張靈遠的時候,她家裡人在朝上的也不少,多少能說上話。韓燕娘對老君觀是感激的,老君觀本身對元和帝死後的政局產生不了什麼大的影響,在可踩可不踩之間。還是能夠挽救的。

  現在聽張靈遠這麼一講,就知道是王庶人事情的另一個影響了。對於一個原本就信鬼神之說的皇帝來說,遇到了靈異事件,這刺激未免太大!

  張靈遠又手合什,又放下,再搓一搓手,嘴巴裡忍不住發出奇怪的聲音。瑤芳道:「別急,不是什麼大事兒。他不是要改方子麼?你給他改?」

  「什麼?!!!!!」張靈遠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還改?還給他煉丹?要不敗落就敗落吧,總比沒了命強。要是皇帝吃我的藥吃死了……」

  瑤芳道:「沒那麼嚴重的。你已經掌了道菉司,以為那麼容易就能退下來?新上來的人不會踩你?嘖!為一個道菉司就能爭成這樣。你不會改成吃不死人的藥麼?」

  「他看得出來!」張靈遠提高了聲音。

  瑤芳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您眼裡只有丹藥啊,不能往遠處想一想麼?您先前跟我說了什麼?擔心的是朝局,是下場,是不是?這些也是跟金丹沒關係的。」

  「你師兄已經急得想投井了,腦子轉不了那麼多彎兒,你就直說吧。姑奶奶,你求你啦!」張靈遠一面說,一面作了個深揖。

  「就說師傅那兒還有一個方子,只是太過匪夷所思了,才不敢拿出來。怕他不相信。」

  「啥?我哪裡有新方子啊?」

  「有的。」瑤芳語氣肯定地說。

  張靈遠怒道:「說人話!」

  「豆芽啊。」

  「啥?」

  瑤芳含笑道:「服金丹也是有講究的,服藥前先喝碗豆芽豆腐湯,豆芽得是自己親自種的。溫水泡豆子,暖房裡擱一宿,起出來生了芽,洗去了浮皮,煮。哦,金丹也是有講究的,不是什麼藥材都行,也不止是年份,煉藥前這材料都得有供奉……」

  張靈遠不愧是做了三十年觀主的人,眼睛越睜越大,很快接口道:「這是配套的,絕不能輕易更改。而且師傅已經去了,想來他老人家是自有考量的。咦?師傅給聖上煉丹,好像也沒煉幾味呀,多半是講道。唔,想要升仙,還是要看虔誠的。再佐以丹藥。咦?這樣是不是可以將符菉派也拉進來了呢?不不不,還是別了,引他煉體打坐就好,萬一喝符水喝死了,外人分不清楚,我們也要吃瓜落。豆芽也少吃,改成種豆芽悟道吧……清毒靜心的藥丸倒是可以進獻一點。」

  瑤芳見他已經摸著了門兒,便笑道:「師兄既已有了計較,我便不打擾了。」

  張靈遠沉浸在了糊弄皇帝的大業裡,深深地挽留師妹,一起為這項偉大的事業貢獻聰明才智。瑤芳道:「的的是得回去了,師兄計畫得已經很周全了。只是現在先別拿出去,您再琢磨一陣兒,看有沒有什麼疏漏。師兄記得一條——」

  「什麼?」

  「一樣的話,不一樣的人說,結局是兩樣。語氣,眼神,氣勢,一絲一毫都不能差了。您要見他之前,先跟我演一遍。」

  張靈遠一口答應了下來:「這是一定的!你說,我先裝幾天為難,越來越鬱結,越來越愧疚……然後再說出來……怎麼樣?就說,因為是我笨,沒法子領悟師傅種豆芽的內涵,才學的金丹。其實師傅到了後來,煉丹已極少,只是種豆芽,最後就飛昇只留一隻鞋了!因為參不透,所以不敢跟他講。其實我猜師傅是種豆芽種成了神仙的。好不好?」

  瑤芳道:「都行,能說得圓就行!讓他信,就行!」

  張靈遠道:「還好,我跟他打了十幾年交道了,多少知道一些他的脾氣。」

  「去見他時,葛衣籐冠。」瑤芳稍微提點了一下。

  張靈遠馬上領悟:「明白!」還是要借師傅的大旗來一用。裝得像張真人一點,心理上就會讓元和帝更相信一點。

  「記得了,不要讓他遷怒了師傅。以為師傅藏私。」

  「嗯嗯。哎,今天姜二郎沒送你來?天有些晚了,我安排人跟車。」

  「不用啦,這會兒我算著他該到了。」隨著姜長煬婚期的臨近,姜長煥也不安了起來。要明年才是姜長煥的婚期,他現在已經有一點另類的婚姻恐懼症——生怕老婆跑了。每天必按時按點報到,今天到賀家見不著人,必會尋了來的。

  張靈遠語再羨慕地道:「年輕真好!到了我這把年紀,就有操不完的心啦。」

  瑤芳低頭一笑。

  ————————————————————————————————

  在張靈遠還在排練如何忽悠元和帝的時候,小皇子滿月了,葉皇后正經坐完了月子也出來了。韓太后還有點緊張失落,葉皇后卻大大方方跟她再討二十天假期,好再調養:「上了年紀了,生這一胎有些吃不消。」

  韓太后慨然道:「身子要緊!」

  葉皇后又提出兒子滿月,放一批宮人出宮。韓太后也拍胸脯保證:「這是好事兒,也是給孩子積陰德。」兒媳婦自打生了孩子,倒是可愛了一點呢。

  葉皇后也不與她爭執,抱著兒子回去,又宣了嫂子侄女兒進來。她如今很閒,正有功夫跟娘家人說說話,也不大放心侄女嫁一個心裡有硃砂痣白月光的人,尤其這個男人還比較強勢。姑姪倆免不了說些私房話,又要開導侄女與婆母、妯娌相處之類。葉皇后看人極準,對簡氏就一句話評價:「人不壞,不大會養孩子。」

  葉姑娘就心裡有數了,這婆婆可以供著,不用死掐。對丈夫好了,婆婆也就順了。葉皇后見侄女明白事理,也很開心,送了不少添妝。成親當天,還派了小樓為使,去往葉國公府道賀。

  這件事過後,就是新年,葉皇后也不急著收回宮務處置之權,只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養好孩子,看著兒子一天一個樣子地長大,心被填得滿滿的。

  那一連,韓太后就沒那麼舒服了。先頭放過一批宮人,平常還不覺得。到了過年的時候,大操大辦,就顯出人手不足來了。韓太后一腦門子官司,叫了葉皇后來商議:「這可怎麼辦?」

  葉皇后道:「是我思慮不周了,其實,還有一件事情。娘娘想,吳氏、王氏皆黜,聖上跟前連個亮眼的都沒有,難免心情不好。開了春,再選一撥,如何?」

  韓太后道:「才生了皇子,子嗣上頭又不艱難。前頭放宮人,說是德政,後頭又征發……」

  「娘娘這話說的,好似御史。」

  「可不就是怕他們這麼說!你是不知道,先帝那會兒,這樣的話挨過八次!」

  「可宮裡添了人口,孩子不得有人伺候麼?」

  行,這理由也不可以。韓太后當即拍板:「就這麼著了!開春就採選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