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稱心如意否

  宮中採選民間女子,並不是定時定點的。通常是在有需要的時候才搞,比如新帝登基了,將先帝后宮年老體弱服役時間長又沒承過恩寵的舊宮人放出,再選新人填補。

  皇帝大婚,又或者為差不多年紀的太子、皇子擇妃,自然是要慎重的。但那也僅限於有限的那幾個人,為他們擇選的妻子,多半是名門淑女,有極大的機率出自勳貴之家。譬如葉皇后。

  至於後宮妃嬪,除了大婚時可能有饒進來的家世不錯的姑娘,倒有很大的一部分出自宮女。只是鑑於宮女的基數過於龐大,能混出頭的宮女很少,只要家境還可以,就沒什麼人願意進宮。除非像前世賀太妃那樣,實在混不下去了,才躲到宮裡去。

  採選的規模也有大有小,大動作會在全國範圍內進行——這個次數不太多,因為會被講擾民。日常補充只在京城及附近地區,這個地方的百姓生在天子腳下,享利不少,該出力的時候頭一個想到的也是他們。

  這一回就是在小範圍內採選的。

  哪怕是普通宮女的篩選,標準也是比較嚴格的,宮裡極少會混進奇形怪狀的少女。身高、體型、膚色、五官、體味……樣樣都要檢查,都合格了的,才能收起來服役。通常情況下,能過這一關的,放到外面,也是不愁有個好人家的,進了宮裡,只好給人當丫頭使,一不小心還要挨打挨罵,慘一點的被閹人欺負、被搞成對食,再慘一點的命都沒了。

  等從宮裡放出來,已誤了花信,少有和樂美滿的日子。

  正常人都不大喜歡進宮。

  奈何君命難違。

  也不是沒有辦法——早早地定下了親事,就能逃過此劫。皇帝也不能搶別人的老婆呀!這兩天的京城,就比較熱鬧了,好些人家都著急婚嫁。不馬上成親也沒關係,先定下來,那也算數的。為防著這一手,保長里長也搶著將名冊報上。不過鄉里鄉親的,難免會有些照顧情面的。只要能保證自己轄下的人數足夠,放走其他的也沒關係。於是有門路的就逃過一劫,貧苦人家就要倒霉頂缸。

  總之,京城是非同一般的熱鬧。

  倒是官員之家比較安靜,採選宮女,與他們何干?除非是皇帝擺明車馬要填充妃妾的名額,又或者是宮中女史缺人,才會有一些有功名的人家會參與進來。今番並沒有直言此事,自然是從普通百姓裡採選了。

  韓太后與葉皇后對此事頗為上心。

  韓太后跟前看著倆孫子,都已漸長大,韓太后不是他們倆的親娘,照顧孫子是上心,卻不會事事都慣著他們。被她這麼不縱容地對待,倆孩子居然將脾氣改了一些,也是令葉皇后嘖嘖稱奇。既然如此,就一直交給韓太后帶著吧,說不定還能養得不那麼讓人頭疼。真將脾氣改好了,也是他們的福。

  是以當韓太后有了事情做,更不會緊盯著小的那個餵飯,又或哄著一臉憂鬱的長孫的時候,葉皇后一點反對的意見都沒提。而朝臣也像死了一樣,這幾個月再沒一個提出給兩個皇子出閣讀書的事情了。

  葉皇后盤算著,等這批宮女選出來了,有人哄著元和帝心情好了,由她再提一提孩子讀書的事兒——畢竟也算是她的兒子。

  眼下要看的還是宮女們。

  一切都依著章程來,妙齡少女們像一群雞鴨被驅趕到了一起。初選並不在宮裡——人數太多了,宮裡也裝不過來。先分散在幾個大的集中地,將過高、過矮、過胖、過瘦、膚色過黑、髮質枯黃、身有殘疾、面上有疤痕……這等有明顯殘缺的篩下——每人發放一點錢帛,遣還家中。

  剩下的,才是帶回去細挑。宮中特辟出一處靜室,入內詳查。個中詳情,凡經過的都不會想再跟外人提。

  熬了這一關,才算是邁進了後宮的門檻兒,光榮地成了一名……打雜的。

  這一批宮女算是幸運的,換上吳庶人還是貴妃那會兒,有長得很好看的,早早地就上了她的黑名單。萬一個性再略張揚些,被她記恨的機率極大。

  今年倒好,省了這一個花樣。韓太后精挑細選,必要美人,葉皇后怎麼看,都覺得韓太后挑出來的三個人很有幾分吳庶人的影子。葉皇后當面沒說什麼,到了慈寧宮才對韓太后道:「相貌倒是都可以,只是我看她們的出身不倒是很好的樣子,除了學規矩,還得略識幾個字,懂些正經道理,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弄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韓太后勉強同意了葉皇后的觀點,讓這三個人跟著宮裡識字的舊宮人讀書。這幾人皆是先帝后宮,既無恩寵,天長日久太無聊點亮了自學的技能點,倒有幾分才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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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女人用心良苦,被她們關心著的那個男人的心思卻不在這個上面。

  正如張靈遠抱怨的那樣,他對修道之事更加痴迷。元和帝自詡智慧過人,觀張靈遠不及乃師多矣,便動了「自己動手,快速飛行」的念頭。宮裡也有一所小道觀,他曾於此刑求王庶人。此時也不嫌忌諱,得空就窩在裡面刻苦鑽研。

  張靈遠的賣相雖也能看,比起他師傅就差著一層,無怪元和帝懷疑他的水平。張真人見駕,無論何時都是從容不迫,張靈遠雖也作鎮定,卻總躬身拘禮——顯然是水平不如他老師,底氣不足的。

  然而他是張真人親傳弟子,也有幾分本事,元和帝要學丹鼎派的真本事,還得向他請教。這不,張靈遠又被召進了宮裡。

  一看到張靈遠,元和帝便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細細一看,嘖,開始學他師傅了。小聰明!

  元和帝瞧不上這點小心機。玩心機就罷了,玩得好,別人倒敬你是個聰明人,被人看出來了,就只剩鄙夷了。鄙夷還得用著他,元和帝不動聲色地道:「你這一身兒倒是合適。」

  張靈遠一躬身:「這是師傅最喜歡的行頭。」

  你還知道!

  元和帝撇撇嘴:「那就穿著吧,我正有事要問你。」

  張靈遠忙問是何事。

  元和帝還是對煉丹的事情有些疑惑,才召張靈遠來解惑的。與一些黑道暗語一樣,佛、道兩家對許多東西都有它們自己的指代稱謂,元和帝文化課不錯,懂得不少,仍有一些生僻的還須張靈遠來解答。

  張靈遠一一解釋畢,才問:「陛下這是要煉金丹麼?」

  元和帝心說,我不自己動手,難道還指望你?你師傅在的時候,吃他的金丹,我倒是心平氣和,換了你,我現在睡覺都會因為心跳過快而驚醒。當然要自己動手啦。

  「怎麼,朕便做不得麼?」

  「非也非也,軒轅皇帝以人君之身,得道成仙,諸臣附驥而上,亦得正果。彼既可成,有何不可?」

  這話元和帝愛聽,微笑道:「那不結了。」

  張靈遠的腰彎得更厲害了:「只是有一件事,貧道思來想去,夜不能寐,還想求教於陛下。」

  元和帝心情好了,興致也來了,願意為愚蠢的人類解決一些難題:「什麼事?」

  張靈遠直起腰來:「近來不知為何,心裡總是不安,覺得自己像是忘了什麼事情。及觀陛下練丹,一日千里,比貧道有天份得多。忽然覺得自己不是能靠金丹成仙的料兒,便細思師傅平生……」

  元和帝這才顯出一點急切來:「你想到了什麼?」

  「師傅生前,喜歡種豆芽。」

  「……」敢戲弄朕,我弄死你啊。

  張靈遠道:「更離奇的是,師傅飛昇前,貧道曾因不欲他再操勞,勸他不要再親力親為了。師傅非但不依,還反問貧道,從中悟出什麼來了沒有。貧道百思不得其解,已成心病。」

  元和帝若有所思。

  張靈遠續道:「師傅種豆芽幾十年了,就沒斷過,這事兒大家都知道。所以貧道就在想,是不是道在其中?為此,還悄悄看了點佛經……」

  「噗——」元和帝被嗆住了,「你倒實誠。」

  「不實誠不行啦,貧道自覺不如師傅康健,可沒那麼多日子好熬,不早早弄明白,死了多可惜?」

  說了這麼多,最後五個字才是戳中元和帝心窩子的重點。元和帝皺眉道:「種豆芽?」

  張靈遠苦笑道:「可不是,就是種豆芽。師傅沒問旁的,就問了這個……要說丹方,師傅都傳我了,師傅飛昇前幾年,都已經收手了,一干事務都交給貧道了。貧道追隨師傅幾十年,若說師傅曾煉過什麼靈丹,貧道沒有不知道的,從來沒有異常的。到了最後,也就種豆芽這麼個嗜好。興許是有什麼天機不能洩漏,但是又不忍看貧道再入輪迴。只好暗示,然而貧道駑鈍,竟不能猜中其中深意。」

  正常情況下,元和帝是不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的!可張真人的鞋子就在眼前,縱然不佞佛,他也知道佛教裡許多頓悟坐化之類的例子,高僧大德的參悟,從來就是千奇百怪的。說不過哪一天喝口水就頓悟了,也說不定什麼時候一覺醒來就什麼都明白了。

  更重要的是張靈遠誠惶誠恐的態度,以及眼中透出來的渴盼!

  元和帝不認為張靈遠有膽子騙他,更不認為這世上有人能夠騙得了他。也許,張靈遠說的就是真的!這種豆芽也許就是門徑呢?再說了,種豆芽又不是什麼邪術,種種也沒什麼壞處嘛。

  想明白了,元和帝便對張靈遠說:「這個豆芽,是怎麼種法的?」

  勝利在望,張靈遠不改有絲毫的疏忽,依舊誠懇認真又熱切地說:「就是一把豆子,放到盆裡,要溫水,不能冷、不能熱,蓋塊籠布,房裡擱一宿。天氣好的時候,第二天起來,就能發芽了。說來也奇怪,這豆芽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我們觀裡天天拿它加菜!後來我也種豆芽,他們吃起來也不覺得有什麼不一樣。」

  他的心是渴盼的,眼裡的熱切並不作假——求求你,快信了吧!

  元和帝也很認真地跟他討論起來:「那你悟到了什麼呢?」

  張靈遠果斷將瑤芳的話撈過來了:「生靈可畏。」

  「嗯?」

  「誰知道一顆豆子能長出芽來呢?造化真是神奇。」

  元和帝道:「你要這麼想,就成不了仙。」

  張靈遠眼睛裡的亮光黯淡了下來:「是啊。」

  元和帝將信將疑,並非懷疑張靈遠欺瞞,而是覺得以張靈遠這傻勁兒,傻的未必准。多少試一下吧,元和帝想,對張靈遠道:「悟道之事,非一朝一夕之功。你是丹鼎派,心思不要偏了。」

  你娘!怎麼又扯到丹上來了?張靈遠一個激泠,忙說:「貧道也是病急亂投醫的。」又問要不要上繳張真人的用器——發豆芽時用的大銅盆。元和帝哭笑不得,還是接住了:「送來吧。」

  張靈遠歡快地答應了,彷彿元和帝收了他的破銅盆他就能成仙了一般。元和帝心想,這個人真是天真爛漫,老天爺同情他,讓他壽終正寢也說不定。

  張靈遠卻想:終於糊弄過去了,一定要傳得滿山香客都知道,我獻了個銅盆兒,我教皇帝種豆芽不煉丹了!狠狠心,張靈遠決定出點血,將自家道觀珍藏的一張清心丸的藥方給公開了,表明自己這是在積功德,一心求長生——在那之前,要先獻給元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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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君觀作為丹鼎派的道統,促人成仙的金丹一枚也沒有,濟世救人的藥方倒是有幾個。清心丸只是其中一味,有清心凝神的功效,賣得還特別好。張靈遠以師傅紀念升天週年的名義,將這藥方一公佈,登時贏得了許多讚譽。城內大小藥房不好意思明著用,暗地裡也研究,都嘆這藥方實在。

  太醫院裡也不敢隨便給皇帝用藥——他自己胡亂磕的除外——拿了清心丸的方子,膽顫心驚地研究了半天,最後得出結論:這是一張良心藥方,很實用。尤其是夏天的時候,解暑有奇效。

  元和帝聽了院判的匯報,微笑著轉動院判呈遞上來的藥瓶:「知道了。以後宮裡常備著吧。唔,清心丸……改個名字吧。」

  院判道:「還請陛下賜名。」

  元和帝提起筆來,筆尖在硯上蕩了兩下,在一張上好的雪浪箋上寫下兩下大字——仁丹。寫完了,像是完成了一件任務一樣,對板子道:「將這個送去老君觀吧。」

  板子挺高興能暫時離開元和帝身邊,尋了個匣子將這張紙寶貝一樣地裝起來,顛顛地跑出去派了自己的徒弟:「給你趟優差,去老君觀,把這個賜給小張真人。」

  回來見元和帝心情正好,便說了採選宮女的事情,如此這般:「也是兩位的一番心意,您……要不看看去?」

  元和帝唇角一抖,不大耐煩地道:「看那些做什麼?」一提這個就想起傷心事兒來了,想要的納不了,弄宮裡來的能比得上心頭好的沒一個!看了傷心,索性不看。

  板子見他的臉色不好,不敢再催,只說:「可兩宮給您添使喚人……收不收?」

  「隨她們去辦吧。」

  有他這一句話,韓太后就開開心心給她挑中的三個少女要封號來了。元和帝不好拂了母親的面子,一視同仁給三個全封了才人。閒極無聊,當天便臨幸了一個,燈燭之下,越看這面目越像是吳庶人。吳庶人在他面前放得開,眼前這少女卻有些怯怯的,也是別有一番滋味。更因這一份相似,勾起他年輕時的回憶,不免高看這少女一眼,過不數日,即封為佳嬪。

  佳嬪複姓百里,與吳庶人脾性大為不同,元和帝初時覺得新鮮。等另外兩個才人也到了跟前,才發現這仨都是照著一個模子印的,還印得不怎麼像,那模子現在正在冷宮裡歇著。

  想明白之後,元和帝深感無味!更生出一絲憤怒來——這是要控制朕麼?常年嗑藥成癮的人,一旦斷了藥,脾氣就會變得暴躁,情緒也會不安起來。以前覺得是「貼心為我準備好所有我喜歡的東西」,現在就是「連老子睡什麼樣的人都要操縱」。

  韓太后莫名其妙挨了一槍,一個月沒見著兒子的面。元和帝再看那盆豆芽,都快長出葉子來了,他還是什麼都沒悟到!一怒之下,他又跑去煉丹了。這一回不用張靈遠了,他自己來。

  張靈遠也樂得輕鬆,他正準備著參加師妹的于歸之喜呢。鑑於瑤芳這次幫了他很大一個忙,給他打開了新腦洞,張靈遠忒大方地送了許多貴重禮物。直到這個時候,瑤芳才知道,以前覺得老君觀富,現在才知道它是真的富得流油!

  張靈遠送了雙份的禮,一份是以張真人的名義送的,一份是他自己的。從赤金寶石的首飾到綾羅綢緞,滿滿塞了兩箱子,看得韓燕娘都傻眼了:「就算咱們幫著印了些藥方發散,也不值給這麼多添妝吧?這……有師兄給師妹添妝的麼?你又不曾入道門。」

  瑤芳明白這是為的什麼,對韓燕娘道:「只管收下,就當是我欠他的心情就是了。」

  韓燕娘嗔道:「人情債不好還的。」

  「您放心,我有數著呢。」

  「你有什麼數兒啊?我看這勢頭不對,好好的,發了仁丹的方子,又有傳說他教聖上種豆芽,不要煉丹了。處處透著詭異。這麼些年,我看這京城裡的事兒,雲裡霧裡的,卻弄明白一個道理——上頭那些人,一根腸子恨不能拐八百個彎兒,就是不讓你猜到裡面的門道。可等出了事兒,最先倒霉的還是底下的人。要我說,物反常即妖,不要沾。唉,你們命好,兩個姑爺能頂事兒,你們自己別惹事就好了。」

  瑤芳唯唯,也不爭辯,聽韓燕娘作最後的「閨訓」。韓燕娘的經驗很實用,中心思想是:拿住了姜二,以後就高枕無憂了,當然,婆婆妯娌也要處得好了。但是,如果有矛盾了,只要不是姜二有明顯的錯誤,那還得站姜二那一邊兒。以及:「別跟你那頭嫂子爭什麼權,說句話你別難過,那個家,是人家的。你能幫襯就幫一點兒,也犯不著將那個當成自己兜裡的東西了。有那功夫,經營好自己的嫁妝。」

  瑤芳右手捏著左手上戴的一枚寶石戒指,輕輕旋著,笑道:「我跟二郎也商議過了,是一家人時,不藏私。分開了,咱們也不惱。要欺負我,不行!」

  韓燕娘道:「唉,差不多就這樣兒吧。十個指頭還有長短呢,強要一視同仁,將那以後就不是自己的家當成自己的一樣操持,也難。有分寸就好。人吶,要是不投緣兒,遠了香,近了臭。別強求。」

  「是。」

  「你跟你姐姐還不一樣,她上頭沒婆婆,旁邊兒沒妯娌,你行事得小心些。但是有一條兒,能咬住了就別鬆口!」

  瑤芳精神一振:「您說。」

  「別叫他納小!」

  「噗……」

  「你笑什麼呀?你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吶?旁人家裡,人丁興旺是好事,擱宗室那裡,人口多了能窮死!不是我小心眼兒,缺兒子的時候,庶子也是子,兒子多了,唉……愁死人!旁人家裡,怕的是後繼無人,這上下宗室總有十萬了吧?缺不了人!別人家嗣子還有不講良心的,宗室人家,你就是誥命,誰也欺不了你。」

  韓燕娘以前從不與瑤芳說這些,這回這話說出來,略毀形象。她還是選擇說了出來:「千萬不能吃虧啊!能說的,我跟你婆婆講,你也是嬌養長大的,受不了氣。記著了,有時候不能為了一個賢良的名聲兒,把實惠都丟了,自己咽苦水兒。都說我悍,可你看我過得如何?比起,」咬咬牙,「比起低眉順眼,全聽你爹的,怎麼樣?」

  瑤芳笑道:「您說的是。」

  韓燕娘道:「哎呀,說得太多了,不說這糟心的事兒了。說起來,還是做姑娘的時候輕鬆。來,換上那一身兒給我看看。」

  瑤芳從善如流,也很樂意換上大紅的嫁衣。不過她有誥命在身,鳳冠霞帔,一些需要自己準備的東西就撤了下來。因她這癖好,除了頒發定製的那些行頭,旁的全使大紅綢緞,一片紅彤彤的,更襯得膚白勝雪,烏髮似漆。

  韓燕娘看了便拍手笑道:「二郎好福氣!趕明兒到宮裡拜謝天子,滿宮的人都能被你壓了下去了。」

  瑤芳:……一點也不想見那個貨,腫麼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