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神秘屍體

  雖說人生有各種意外,哪怕是出來郊遊一下,都能遇到詭異的事情。這人生,也真夠邪門的。

  我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不由得驚叫了一聲,聽到叫聲的眾人連忙跟上前。顯然,他們看到樹林裡的東西后,反應比我更不堪。

  「這、這些都是啥東西啊!」秦思夢哆嗦了幾下,渾身發冷。

  只見這個不大的樹林裡,躺著十多具動物屍體。這些動物約只有小羊羔的大小,像是剝掉了皮的鹿子。血淋淋的皮肉裸露在空氣裡,脖子斷裂,肚子敞開著,露出了血腥的內臟。

  動物屍體已然腐爛發臭,一群蒼蠅圍繞在屍體的上空盤旋,卻怎麼都沒有一隻落在上邊。

  「誰把這些動物打死了扔在地上,簡直是浪費嘛!」錢東罵道:「如果放在愛吃的春城人飯桌上,絕對是一頓值錢的野味。」

  張曼橫了錢東一眼:「噁心死了,你居然還能聯想到吃。」

  我走到其中一具動物屍體旁,努力辨認這究竟是什麼動物。附近的山上根本就沒有鹿子,何況如此體型的鹿子,應該也只有距離這裡幾百公里外的秦嶺一帶才會有野生種。怪了,見多識廣的我,竟然怎麼都認不出這些怪怪的小型哺乳動物的來歷。

  沒辦法,只得掏出手機,準備照幾張照片,以後有機會找個專家辨認下。說不定是新物種呢。

  我掏出手機對著屍體照相,沒想到反而啟發了張曼等人。他們嚷嚷道:「對啊,這種事應該第一時間拍照發微博才對。嘿嘿,還是老古有見地。」

  眾人一陣狂拍,看得我滿腦袋的黑線。突然,視線的餘光瞥到李欣身上。只見這個同系的女生鬼鬼祟祟的朝樹林深處走去,偷摸到懸崖邊上後,又折回來。

  她悄悄移動到周偉身旁,兩人嘰哩咕嚕的說起了悄悄話。

  傻頭傻腦的李昌照得不過癮,也不嫌噁心,乾脆伸出手準備將神秘動物的身體翻一面繼續照。

  當他的手快接觸到怪物屍體時,我連忙拉住了他的臂膀。

  「白痴,你想找死啊!」我怒罵道。

  李昌摸了摸腦袋,不明就裡的咕噥:「死都死了,摸一下也不行。老古,你管太多了!」

  「你想死的話,就去摸。」我瞪著他:「這些動物已經死了至少一個禮拜,惡臭熏天。可是你自己看,那些飛來飛去的蒼蠅,有一隻落在屍體上沒有?」

  我的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大家觀察後驚訝道:「還真是一隻都沒有,老古,這怎麼回事?」

  「現在的溫度,蒼蠅在屍體上產卵,三天就會長成蛆。十多只動物屍體身上,卻一隻蛆也沒有。這太怪了!只說明一件事。」我停頓片刻:「這些動物,都是中毒死的。而那種毒,直到現在,依然劇烈。」

  「這你都能看出來?」李欣眨巴著眼睛:「不愧是小古。」

  我聳聳肩,後面的話並沒有說出口,以免引起恐慌。別看這些未知的小型哺乳動物屍身是腸穿肚爛,甚至沒有皮膚。但並不是任何人為的外力因素造成牠們的死亡。這意味著,動物們似乎是偶然接觸到了劇毒物質,掙紮著跑到這裡,最終毒發身亡。

  那些毒素從體內散發出來,侵蝕掉小動物的皮膚,所以它們的皮膚不見了。最終毒素腐蝕了肚子,使其腸穿肚爛。

  這結論令我心驚。到底是什麼毒素,能有如此恐怖的威力?搜遍腦海我也想不出對應的化學名稱。何況這麼威力強大的毒,就算世界上真的有,恐怕也是屬於各國嚴格管制的危險物品。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出現在春城遠郊外的一座山頭上?

  難道,周偉講的故事,名程序上標示的寶藏可能埋藏點。是真有其事?

  我深感不解。就在這當口,周偉已經小心翼翼的越過神秘動物屍體,走到張欣剛才站過的地方。

  「哇,大家快看。」周偉的演技不錯,驚訝的樣子就連我都看不出破綻:「這裡居然有一條小路!」

  大家都是和平年代出生的人,沒什麼危機感,有的只是對未知事物的新奇。李欣帶著大家走過去,果然,樹林裡的偏僻處真出現了一條路。小路隱藏在最不顯眼的地方,貼著懸崖,只有兩個人寬。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修築的,地上、岩壁上早爬滿了青苔。看樣子,已經數十年沒有人來往過了。

  周偉比劃著自己手機上的APP尋寶程序,「這條路似乎是通往坐標地點的快捷方式,大家要不要去瞧瞧?」

  「來都來了,去看看也行。」李昌挺自己的兄弟。大家沒猶豫太久,就欣然同意了。

  人類就是如此奇怪的生物,總愛為自己散漫的行為設定目標。而從不考慮已經下午四點了,用了接近六個多小時爬上來,竟然不預留同樣的下山時間。

  這根本是找死。

  我仍舊一聲不吭,隨波逐流。也更加好奇周偉和李欣這兩人究竟想幹什麼!心裡隱隱覺得,這座遠郊的荒山頭,說不定隱藏著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好奇心每個人都有,我也不例外,甚至比普通人更強。否則也不會一直對民俗學有濃厚的興趣。

  我們一行九個人,小心翼翼的貼著岩壁走。走了一段距離,繞了幾個彎後,來時路就再也看不見了。眼前是無數的細長蔓藤,如蛇般扭曲的蔓藤懸掛在懸崖峭壁上,遮擋住了視線。

  幸好是如此。人主要是靠眼睛來感受恐怖的,如果真親眼看到幾步之外就是萬丈深淵的話,恐怕沒幾個人有膽量走這條路。

  秦思夢偷偷湊到了我身旁,「小古,你覺不覺得這一路走來都有些邪氣。周偉似乎在對我們隱瞞了什麼!」

  「或許吧。」我對此不願評價,自己跟她不熟,也不願透底。

  秦思夢不死心的繼續說:「你是個聰明人。小古,這八個人裡,只有你最值得信任。我老覺得全身一陣陣的發冷,像是有什麼危險似的。我這個人第六感靈得很!」我的眼皮跳了幾下:「妳也有這種感覺?」

  沒想到秦思夢的感覺如此敏銳,居然和我想到了一塊兒去。一個人有這種感覺還能自我安慰是錯覺,可兩個人同時都能感覺到,那就麻煩大了。

  前方的路幽深異常,明顯不是向山頂上走。而且周偉也再沒有看過自己的手機一眼,一個勁兒的往前領路。

  我感覺不妙後,才仔細打量起這條所謂的路來。一看之下,頓時大驚失色!

  古怪,太古怪了!這條路,恐怕不是人修築的。因為山壁上沒有人工修築的痕跡。我們正在走的路極有可能是天然的鬼斧神工所形成的,這種呈現下斜狀態,半陷入山壁的自然道路,在物理學上有個稱呼,叫做半裸露隧道。極有可能是山泉水千百萬年沖刷形成的通道。也被稱為,沒有出口的絕路!

  既然前方不可能有岀口,周偉越要將我們往裡邊帶?看他熟門熟道的模樣,顯然是來過。該死,他究竟想要幹什麼!

  危機感最終令我壓下好奇心,停住了腳步:「周偉,我不想往前走了。天快黑了,我晚上回去還有事情要做。」我決定開門見山的將話說死。

  領頭的周偉身體一頓,也同樣停下腳步。他背對著我,許久,才肩膀一聳:「終於。老古,我就在想你什麼時候才會察覺到呢。可惜啊,你這個聰明人,最終還是醒悟得太晚了!」

  「什麼意思?」我皺起眉,心中升起強烈的危機感。這個周偉,說的話太怪了!周偉轉過身,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我,那雙眼睛充滿了戾氣:「老古,你恐怕一直都在想,我為什麼要死拉活拉也要找你來郊遊?」

  「抱歉,我沒那麼聰明。」我不動聲色的向後退。這條路在半陰面,又被蔓藤遮蔽,內部顯得極為昏暗。如果要偷偷離開的話,似乎不難。

  周偉朝張明打了個眼色,一直都若有若無的站在我背後的張明立刻用力抱住我。「你想幹嘛!」我怒道:「放開!」

  「老古,你就是好奇心太重了。」周偉依舊是那副要死不活的笑容:「不錯,相信你也猜到了。秦思夢不是我女友,我跟她其實也不太熟。我編了一套謊言,一點一點利用你的好奇心,引誘你跟我到這裡來。」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引我到這來幹嘛?」我在心裡大罵。自己也是真大意了,明明知道他有問題,還跟著跑來。和平社會早已經讓人的警戒心磨滅了。鬼才知道平時和自己沒什麼來往的周偉,居然會算計自己。

  而且算計的原因,我完全不清楚。

  「沒辦法啊,如果不引誘你跟秦思夢來。我們七個人都要死!」周偉苦笑了兩聲:

  「兄弟,死道友不死貧道。只有委屈你們兩位,替我們擋這一劫了!」

  「周偉,你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我不明就裡,但從他的話裡,仍舊能聽出不祥的味道。我和秦思夢,都是被他騙來擋劫的。他們七個身上,到底有什麼劫?

  周偉搖搖頭,沒繼續開口。他吩咐錢東從登山包裡拿出繩子,將我捆起來。而把一切看在眼中的秦思夢尖叫一聲,拔腿就往來的方向逃。

  「媽的,臭女人。」李欣大罵一聲,完全沒了平時那副溫柔、人畜無害的模樣。回手一拽,一把就撈著了秦思夢的長髮。秦思夢慘叫著被李欣按倒在地。

  面色甜美的李欣從衣服裡掏出一把美工刀,在不斷尖叫的校花俏臉旁比劃了幾下:「再叫,我就劃破妳的臉。」

  女人哪怕死,也不願被毀容。秦思夢立刻停止大叫,無助的看著她:「小欣,我們一直都是好朋友。」

  「對啊,我們確實是好朋友。」李欣嘻嘻一笑,笑得無比陰沉:「所以作為好朋友,就替我去死吧!」

  秦思夢憤怒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李欣。我家的勢力,妳也清楚。我真出了什麼事,妳以為妳——」

  「秦思夢!別說了。」我開口喝止了她。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了。這,明顯是個局,「既然他們能將我們倆騙來,估計也做了盤算。不會讓我們活著回去的!」

  李欣用病態的憐愛目光看我,「不錯,小古還是那麼聰明。我就欣賞你這一點,哪怕是死到臨頭,還那麼冷靜。」

  「既然妳如此欣賞我,是不是該解釋一下,至少讓我死得明明白白。」我盯著她。

  李欣完全沒解釋的打算。我最終被張明捆成了粽子。

  木訥的李昌臉色變了幾下,悶聲道:「周偉,你要殺了他們倆?可當初你不是這麼說的!」

  周偉還沒回答,張曼已經開口了:「對啊,要殺人什麼的,太可怕了!」

  「閉嘴,你們還想不想活!別忘了發生在我們身上的事!」周偉大吼一聲:「何況,我也沒有說過要殺掉他們倆。至少,他們現在還不能死。」

  李欣透過藤蔓,看了一眼天色:「快要天黑了,我們趕緊將他們抬進去。再晚,根據那人說的話,我們也沒法活著回去。」

  你妹的,果然除了我跟秦思夢兩個受害者外。其他七人都是他媽的演員!可憐我古塵聰明一世,結果最後被認識的人給坑了!

  自己與秦思夢被繩子捆得嚴嚴實實,又被布塞住了嘴巴。周偉七個人將我們倆抬起來,一直朝路的盡頭走去。

  這條天然的半裸露隧道終點,是一個潮濕陰森,不斷往外冒著冰冷邪氣的洞穴。幽深的洞穴裡什麼也看不到,只剩漆黑的寂靜。

  李欣用手機照明,將我們抬入洞穴一百公尺後,觀察了下地形。

  「就這裡了!」她用腳在一塊平地上踩了踩:「把他們倆放地上!」

  我和秦思夢被重重的扔在地上。七個人用手機的LED燈在我們臉上照來照去。周偉雙手合十:「老古,我們七個也是身不由己。到了下邊,可千萬別怪。」

  「我操!」我憋出了標準的國罵。

  李欣細心的在我和秦思夢的身上搜了一陣,拿走手機。想了想,她又掏出自己的手機看了幾眼,拍了拍腦袋:「昏倒,差點忘了最後一步。」

  說著,這個令我越發陌生的女孩,用美工刀在我和秦思夢的右手中指上輕輕割了一下。幾滴殷紅的血珠立刻冒了出來。

  血滴落在地面潮濕的石頭上,竟然詭異的隨即沒入,再也見不到蹤影。

  「好了,走吧!」李欣抱著臂膀,「這鬼地方好冷!」

  見這些人不是開玩笑,是真的要置自己於死地,校花的精神簡直要崩潰了。從小到大成績優異、容貌出眾、社會地位高的她,哪受過這種苦。她破口大罵,不過那七個人根本就沒理會這位曾經眾星捧月的校花。

  甚至離開時,沒人轉頭看她一眼。

  七個人走得很匆忙,彷彿一停下腳步,就會有鬼怪跳出來將他們吃得骨頭都不剩似的。

  秦思夢抽泣著,整個幽深的洞穴迴蕩著她的痛哭聲。聽得我直皴眉。自己最不喜歡的,就是遇事哭哭啼啼,完全不在乎周圍的傢伙。

  「好了,冷靜一點!」我嘆了口氣,也沒打算安慰她:「只有冷靜,才能逃出去。」

  「我,我,我哪裡冷靜得下來。」秦思夢說了一句,又哭起來。

  我厲聲吼道:「夠了,都說別哭了。」

  秦思夢被嚇了一大跳,終於停止哭泣,開始不停咕噥:「白痴,不懂憐香惜玉!白痴,不懂憐香借玉!」

  「閉嘴!」我又叫了一聲。白痴校花這才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徹底閉上嘴。

  黑暗湧漫在四周,只有入口那一絲逐漸變暗的光線,宣告著可怕的夜,即將降臨。秦思夢被我喊得冷靜了,可一旦安靜下來,恐懼感就鋪天蓋地的塞滿她全身。女孩下意識的動了動身體,想朝我身旁擠。

  我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思緒萬千。可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周偉七人要我們倆替他們抵劫,聽話裡的意思,是他們身上發生了可怕的事。而主意,也是別人出的。那就意味著,真正的主謀,並沒有出現。

  他們將我和秦思夢扔在山洞裡,究竟是什麼意思?餓死我們?不對!抵劫,在中國的傳統文化中,從來都不是代表著正面意義。

  恐怕,這洞穴本身,就有問題!

  我臉色越發凝重,突然想到了些東西,急促的問:「秦思夢,妳的生日是哪天?」這句話問出口,已然緊張到口乾舌燥了。

  「幹嘛突然問我生日?」秦思夢在黑暗中臉色發紅。

  我沒理會她的矯情,提高了音量:「回答我!」

  「白痴,你果然不會憐香惜玉。難怪一直沒女朋友。」校花嘀咕著,我簡直恨不得一棒將她敲暈。這個漂亮的秦思夢,廢話多到爆。

  秦思夢見我沒再開口,只得老老實實的說:「三月十五日。」

  「哪年的?」

  「九四年。」哪怕在黑暗中,校花似乎也感覺到我炯炯有神的視線死盯著她,不甶得心虛起來:「九、九三年。」

  聽到她的回答,我渾身一顫。心底深處最後一絲期盼,也被殘忍的折斷了。

  「難怪,難怪周偉一定要把我們倆騙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的聲音乾澀顫抖,充滿了苦澀。

  自己總算稍微猜到,周偉他們七人把我和秦思夢當作替死鬼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