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的際遇,有時候就是不同。同樣的現象,落在不同人的眼睛裡,又能說出別一番景象來。更何況,限於專業知識的匱乏,我對李昌的屍體,並沒有太多直觀的感受。
但是自己跟蹤的這個人,顯然也對李昌的死感興趣。甚至比我更感興趣。我偷偷摸摸的躲在角落裡,看著這個傢伙的背影,暗自猜測。
他,會不會就是躲藏在周偉背後的影子人呢?但為什麼,我卻對他有一絲熟悉的感覺。自己的記性很好,稱得上過目不忘。這個人,我肯定在哪裡見過!
這是個年輕的男人,頂多比我大兩歲。由於背對著我,不怎麼看得清模樣。他走到電梯井的最頂端,摸了摸頂樓的地面。
地面被炎熱的陽光曬得有些炙熱,摸起來很燙手。
除此以外,就找不到任何線索了。
那人悶悶的搖了搖腦袋,嘆了口氣,開始往回走。一邊走一邊嘰哩呱啦著什麼。
我朝裡躲了躲,躲進了安全梯的死角處。可是等了一會兒,居然沒見那傢伙走回來。
頓時,一股不妙的感覺直衝腦門。
「你妹的,被發現了!」我暗罵一聲,連忙從藏身的地方跑出去。只見剛才還一臉鬱悶,彷彿有心結的年輕男子,居然拚命的拔腿藉著頂樓,朝其他棟樓的樓頂跑,妄想從別棟公寓的頂樓逃走。
跑得那叫一個快,彷彿被鬼追趕似的。該死,他什麼時候發現我在跟蹤的?
靠!又是個演技派!
我也顧不上隱匿行蹤,這傢伙絕對有問題,否則幹嘛那麼心虛呢?自己跑得飛快,不停的追趕。
紫苑小區六棟樓的頂樓全都連接在一起,其他棟的安全門有的開了,有的沒開。那傢伙運氣不好,拉了幾扇門都沒拉開,只得繼續往前逃。
我越發斷定他和李昌的死有關。說不定,他真的是周偉七人背後的推手呢。
自己雖然是書呆子,但是平時的鍛錬從未少過。而那個年輕男人絕對是宅男加學院派,跑著跑著,就沒力氣了。
追趕的距離越來越近,那混蛋終於跑不動了,乾脆在樓上隨手撿了一塊磚頭,轉過身一臉準備搏命的架勢。
我愣了愣,從口袋裡抽出一把彈簧刀,畢竟被李昌等人坑過,不帶些關鍵時刻能當保險的玩意兒,鬼才會去冒險,我又不傻。
顯然,對面的傢伙也不傻,他見我拿出了一把不短的彈簧刀,鋒利的刀鋒在陽光下反射著致命的光澤,頓時傻了眼。
眼神在自己手裡的磚頭,和我手中的尖刀之間反覆來回巡視了幾次後,覺得贏的的希望渺茫。年輕男人尷尬的笑了幾聲,乾乾脆脆的將手裡的磚頭扔掉,踢遠。然後舉起雙手,操著濃烈的四川腔說道:「兄弟伙,兄弟。我沒有惡意哈,莫要衝動,莫要衝動。」
這聲音,聽著似乎也有些耳熟。
我皺著眉,緩緩的靠近他,沒有說話。刀更沒有收起來。
男子越發緊張了,「我真沒惡意,是兄弟你先跟蹤我,我才——」
「你在樓頂上,發現了什麼?」我打斷了他的話。
男子渾身一抖,連忙搖頭:「啥子都沒發現。真的,啥子都沒發現。」
這位演技派明顯在說謊,而且還撒謊撒得完全沒遮掩。
「李昌,是不是你殺的?」我不給他考慮時間,又問。
男子頓時嚇了一大跳:「兄弟伙,你莫要亂說,在兄弟身上潑污水哦。我連自殺都不敢呢,哪有能力殺人。」
這句話倒是真的。看他見到刀都能嚇成這副德行,要殺人肯定是沒膽量的。何況,李昌死得那麼詭異。但如果說這男人不知道什麼內情,就連我也不信!
在他臉上巡視了幾下,微微一愣,終於想起他到底是誰了。怪了,這個真的只見過一面的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疑惑的繞著他轉了兩圈,手裡的刀握得更緊了,「十幾天前,你是不是去過一所大學。學校裡有個叫趙雪的女孩跳樓自殺了。是你負責檢查屍體的?」
男子詫異的險些叫出了聲,馬上矢口否認:「沒有,從來沒有過。」
「不老實喔,孫先生!」我摸了摸額頭,這傢伙說他聰明吧,似乎又有些天然呆,身上套著灰色西裝,可裡邊穿的可是白袍啊!而且那白袍完全沒有整理好,只隨意用外層的西服遮住,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他的醫生身份。
最主要的是,喂喂,白袍上的胸牌都露出來了,好不好!
「應該叫你孫醫生,對吧?孫喆醫師!」我讀著胸牌上的名字。
孫喆嚇了老大一跳,「你咋個曉得我的名字,難道你會讀心術?」
「下次做鬼鬼祟祟的事前,麻煩你先把胸牌給藏好。」我吐槽道。
「暈倒。」孫喆低頭看了一眼白袍上的胸牌,趕忙將其塞了進去,一臉尷尬的笑,「不錯,我就是個醫生。可是我跟李昌的死,真的沒啥子關係。」
「看來你還真認識李昌呢。」我將他扔掉的磚頭撿回來,墊在屁股下坐著。腦子裡思索起來,真是奇了怪了,一個十幾天前檢查趙雪屍體的醫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而且,他居然還認識跟趙雪事件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李昌。
甚至李昌死掉後,還專程跑到案發現場來調查。李昌的死,跟他有什麼關係?最重要的是,屍體是我發現的,也是我報的警。他究竟從哪裡得到李昌死亡的消息?這個孫喆,為什麼對李昌感興趣?
這麼一想,李昌的死如果跟他完全沒關係的話,簡直說不過去。他到底是什麼人?真的僅僅只是個有些天然呆的醫生?
見我用懷疑的目光盯著自己看,孫喆哭喪著臉連忙擺手,「兄弟我真的跟李昌的死,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但是你卻認識李昌。為什麼?」我仍舊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這是個很長很曲折,而且要浪費很多時間才能解釋得清楚的淒慘故事。」孫喆撓了撓亂糟糟的腦袋,低聲罵道:「仙人板板些,我硬是蠶子牽絲,把自己弄來網起了。解釋不清啊!」
我冷哼一聲,揚了揚手裡的彈簧刀:「不想死,就給我說真話。我最近神經緊張得很,誰知道會做出什麼衝動事!」
「莫激動,莫激動。」孫喆脖子一縮,突然指著我的臉,大聲道:「咦,兄弟伙,你有點臉熟喔。我見過你,肯定見過你。」
「廢話,你當然見過我。」我挑明說:「趙雪屍變,跳起來咬死一個人後逃走的現場,我就站在你背後。」
孫喆用拳頭在左手掌上一拍:「對頭,你就是那個現場最冷靜的學生。」
「我叫古塵。既然大家都認識了,那就開誠布公吧,別跟我說李昌是你大舅子的八姨子走失多年的侄子的母親的二兒子。這些話,鬼都不信。」我瞪了他一眼。
孫喆臉色一凝。這混蛋,不會真想用這種藉口唬弄我吧?他到底天然呆到什麼程度了?
「好吧,好吧。既然大家都是明白人,我就真人不說瞎話了。自從那天檢查過趙雪後,兄弟身邊就出現了些奇怪的事情。如果不弄清楚,搞不好,老子會死!」
孫喆最終嘆了口氣,準備說實話。
他娓娓將最近的事情敘述出來,雖然既不曲折也不漫長,甚至沒有淒慘的情節。但是卻異常的恐怖詭異。
一切,都要從那天晚上,講起……
從小時候開始,孫喆就善於把今天要做的事拖到明天,把明天要做的事拖到明天的明天,最後拖煩了,乾脆一次性拖到第N個明天,然後命名為理想。
孫喆的理想是當一位醫生,靠著他聰明的頭腦,這個理想沒有變成夢想,順利在去年就實現了。二十四歲的醫生,想想都覺得前途無量。雖然這個傢伙偶爾犯蠢,有些天然呆,甚至患有重度拖延症。但是作為醫生,他還是合格的。
那天經歷趙雪的事件後,孫喆被嚇壞了。他連續請了兩天假,第三天跑去上班,結果一去醫院就碰到了件倒霉差事。本地警局有幾名法醫休年假去了國外旅遊,春城警局人手不夠,臨時借調幾名有法醫資格的醫生去處理緊急事件。
好死不死,孫喆就是其中一名。他至今都很後悔,自己幹嘛那麼無聊去考什麼法醫資格?雖然自己從前確實是有考慮當法醫的,但那完全是被美劇矇蔽了眼睛,被美國編劇給荼毒了。
趙雪屍變的事,至今都像幻燈片般不停在眼前晃來晃去。
閉上眼都沒用處。
現在的孫喆只是想做一名普通的外科醫生,絕不再解剖屍體。可借調這種事情,根本由不得他,在院長面前抱怨了幾句,那隻老狐狸大筆一揮,還是將他扔給了附近的警局。
該死,那間警局可是自己最不想去的地方,畢竟趙雪屍變的大學,就在那警局的轄區。
鬱悶的到警局報到後,馬上就有工作等著他。一個老警察將他帶到停屍間,指著一具裝在白色屍袋中的屍體,要他相驗。
「這屍體是我們從附近學校邊上的荒地找到的,有些詭異。」老警察撓著腦袋,說話慢吞吞:「反正你快點把檢驗報告給我送過來。」
頓時孫喆心裡有了一絲不祥的預感,他利落的戴上手套,將裝屍袋拉開,幾乎在看到屍體長相的那一瞬間,他就險些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這倒霉傢伙的模樣實在是太熟悉了,不就是被屍變的趙雪咬死,拽在手裡拖走的男學生嗎?至今警察局外都還貼著這倒霉蛋的畫像。
怎麼好死不死,就找到了他的屍體,而自己還得要替他相驗啊。屍變的趙雪咬死的屍體,誰知道會不會也有可怕的問題?
孫喆的害怕,老警察沒有注意到,哪怕注意到了也不在乎。他拍了拍孫喆的肩膀後就準備離開,「小夥子好好幹,我還有事情忙呢。唉,這地方怪冷的,對我的風濕病不好,就不多待了。」
「不要啊!英雄,大叔!」這天然呆立刻抱住了老警察的手,哭天喊地:「我怕啊,大爺。老子從小就暈血!」
「誰是你家大爺了。」老警察呸了兩聲,掙脫他的手就開溜:「別給我矯情,手腳利落些。」
警察走得乾脆,顯然是經歷過趙雪事件的兩位警官做了宣傳,將那詭異事件傳得沸沸揚揚。整間警局都害怕了。
這老混蛋走就走吧,還隨手關上了門。
走廊本就昏暗的燈光被門隔開,只剩下停屍間中淒慘的白色光線,以及冰櫃裡散發出的刺骨陰冷。
孫喆打了個冷顫,打起精神,只能開始相驗。事已至此,還不如盡快做完手裡的事,早點溜回家吃宵夜。
冰冷的屍體臉上佈滿抓痕,但是仍舊能看出生前的模樣。它的眼睛瞪大,似乎生前最後一刻的驚恐,還未在死後消逝。
那翻白的眼珠,孫喆不敢多看。總讓人覺得是在盯著自己,可怕得很。
「天王老子我都不怕,天王老子我都不怕。」孫喆將屍袋徹底拉開,露出了整具屍體夕他拿起瞭解剖刀,左比右劃,遲遲不敢動手。
「豁出去了!」再遲疑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孫喆乾脆一咬牙,準備先切開屍體肚子看看。可是當解剖刀就要劃下的那瞬間,他突然「咦」了一聲。
一個東西,猛地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撮頭髮,乾枯的頭髮。那頭髮一根根的,每一根都如同尖銳的剌,硬生生的插在屍體的肚臍眼中,詭異得很。孫喆甚至看不出,這頭髮究竟屬不屬於人類。人類頭髮的柔韌度不高,是不可能插入皮膚的。
更何況,這些髮絲明明很纖細,但是插入得很深。看起來已經順著肚臍眼,擠入了屍體的內臟中。
光是用眼睛看,都悚得人頭皮發麻。
孫喆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肚臍眼,總覺得肚臍癢得厲害。心理暗示真是可怕的反應呢。
他沒敢再繼續看,拿起了屍體的檔案,敲了敲腦袋,「嘖,老子差點又把標準程序給忘了。」
從手術推車中拿出錄音筆,按下電源,咳嗽了兩聲:「法醫編號021,孫喆。現在開始解剖編號1011,屍體本名為李進,男性,21歲。死亡原因為頸部大動脈破裂,失血過多。」
孫喆用手術刀輕輕撥動李進的頸項,那傷口猙獰可怖,讓他心寒。兩個深深的洞赫然出現在屍體脖子上,洞周圍沒有留下鮮血的痕跡,顯然是噴出的血很快就被什麼給吸走了。
「死者傷口為破裂性創傷,疑似是被靈長類動物的尖牙剌穿。」你妹的,鬼的靈長類動物。孫喆暗罵,他的兩隻狗眼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自殺的趙雪明明死了,卻又跳起來。狠狠的用突然長出的兩根獠牙,咬斷了李進的脖子。
但是驗屍報告,絕對沒法這樣寫。
「下面,本人將針對屍體傷口做進一步的解剖。」孫喆照相後,用解剖刀在其中一個傷口上輕輕一劃。
接著他立刻就傻了眼。
鋒利無比的解剖刀,居然沒割開傷口,甚至他還聽到了一陣刺耳的,彷彿兩種硬物摩擦後造成的難聽響聲。
怪了,這是怎麼回事?
孫喆疑惑的伸手摸了摸屍體的脖子,剛剛還軟綿綿的屍體皮膚,不知何時變硬了。不,不光是變硬那麼簡單。甚至用手敲下去,皮膚內還會傳來空洞的迴響,如同敲在盔甲上。
為了考法醫資格,他可是解剖過大量的屍體,讀過各種屍體在各種環境中的所有變化。但是沒有一種,會讓屍體皮膚變得如此堅硬,簡直就像陶瓷化了般,用解剖刀無處下手。
「這傢伙到底是在哪裡被找到的?」孫喆忘了恐懼,反倒犯起職業病。他拿起資料夾翻到了屍體訊息那一頁。
屍體是在昨天,從府河——就在大學邊上——的一座橋洞裡撈上來的。這就意味著,他已經被水浸泡了至少八天。孫喆越看越迷惑,長時間泡水的屍體居然沒有腫脹,也沒有腐爛。這怎麼可能?
最奇怪的是,既然屍體是在河水中。府河裡可是有許多魚的,但李進屍身上同樣也沒有被小魚小蝦啃咬過的痕跡,完全是違反了孫喆的法醫知識!
「你奶奶滴,解剖個鬼。刨都刨不開。」他不死心的又用解剖刀試了試,鋒利的刀仍舊在接觸到皮膚後,就在屍身上打滑,簡直比陶瓷還麻煩。
終於孫喆忍不住了,一把放下解剖刀,雙手合十,「李進兄弟,不是老子不想動刀。是你娃娃自己太堅強了,我搞不定哈。兄弟,今後逢年過節哥子給你燒香點燭,你就從了兄弟嘛。解剖不了,你讓哥子咋個回去交差。哥子還沒吃晚飯咧!」
話音剛落,突然,從屍體的腹部響起了幾聲奇怪的動靜,像是深水區有魚在吐泡般,咕噥咕噥,還沒等孫喆反應過來,那「咕噥」聲已經不絕於耳,響個不停了。
孫喆頓時被嚇了一大跳,有法醫執照的他深知許多屍體一直被冰凍的話,許多化學和生物反應都會推遲和推遲。但是一旦將其拿出來,融化後,物理反應會帶來連鎖效應。那時候的屍體,是最危險的。
本來屍體的血液已經被抽光了,失血又泡水後,血管裡會充斥大量河水。河水在冰櫃中被冰凍,應該是硬邦邦的才對。可是現在的李進,似乎出現了某種不妙的變化。
屍體的臉皮底下,浮出一層黑色素。不,不光是臉,裹尸袋露出的皮膚下,所有的血管、毛細管,都腐爛似的出現了黑斑。黑斑越來越明顯,乾癟的血管也隨之暴脹,粗黑的凸出了堅硬的皮膚外。
整具屍體的皮膚,都發出了破碎般的響聲。用解剖刀都割不動的堅硬肌膚在肌肉組織中黑漆漆的血管頂撞下,出現了裂痕。
如同陶瓷摔碎似的,裂痕越來越大。那暴脹的黑色血管也越來越明顯。沒過多久,李進屍體的所有皮膚竟裂開了。
陶瓷般的肌膚劈哩啪啦的落入裹尸袋中,或是掉在了地上。
陶瓷碰到了瓷磚地板,發出一陣剌耳的碰撞聲。尖銳的聲音將嚇傻了的孫喆驚醒。
「格老子,咋個回事哦。」孫喆縮了縮脖子,嚇破了膽。他再也不敢待在這詭異的停屍間裡,拔腿就向大門位置跑。
用力拉了拉停屍間的門,孫喆立刻傻眼,門一動不動,竟然從外邊被鎖住了:「那個瘟神大叔,那麼怕哥子跑。」
見門關著,這傢伙如開竅般,突然想通了自己被借調這回事,肯定被當槍使了。
那些老法醫哪裡是去國外休假,肯定是見這具屍體詭異,都嚇破了膽,不願意解剖。
「鉗子!鉗子!」一個人在停屍間中,本就膽小的孫喆全身不住的打顫。他想起推車上有一把鉗子,應該能剪開外邊的鏈子鎖。等他往回跑時,猛然發現,解剖台上的屍體,又有了新的變化。
屍體的所有皮膚都剝落了,本來蒼白的肌肉裸露在空氣中。被空調一吹,不知不覺變得猩紅起來。慘紅色,從脖子被咬處蔓延向全身,可怕得很。
孫喆哪還敢慢吞吞,他一把抓住鉗子朝門跑。剛跑沒幾步,突然感覺背後吹來一陣不知名的腥風。
這傢伙整個人都停住了,一股寒意從腳底不停往上冒,他全身呆滯,麻木的扭動脖子往後瞧去。
頓時恐懼感如潮水般席捲了他。
屍體!手術台上的李進屍體!
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