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慎之在慶福堂前勒住馬,側頭跟周少卿道:「余家這買賣倒真做到不差,這都快晌午了餓,還有人抓藥,藥鋪子都能開的這麼熱鬧,虧她怎麼辦到的。」
周少卿往那邊努了努嘴道:「那邊兒醫館瞧病不要銀子,老百姓圖便宜,自然都來慶福堂了。」
正說著,忽見對面的醫館內走過一對母子來,兒子看著二十上下,瞧衣著像個讀書人的樣兒,隻身上那身儒生袍,已經千瘡百孔,打了不知多少個補丁,手裡扶著他娘,也是一身補丁落著補丁。
光娘倆這打扮,一瞧就是個家裡沒有隔夜糧的,來醫館恐怕也是圖著不要銀子,手裡捏著藥方在慶福堂門口轉了兩圈,扶著他娘坐在鋪子一頭的板凳上,輕聲道:「娘先在門口坐會兒,我進去抓藥。」
他娘忙抓住他:「咱哪有銀子啊?」
那書生安慰了他娘幾句,終邁步往裡走了去,周少卿道:「咱們走進去瞅瞅去,那丫頭這些日子可都在兒櫃上抓藥,我倒要看看,她那個財迷勁兒,怎麼料理這娘倆。」
許慎之看著少卿興致盎然的樣兒,遠沒有在京城的百無聊賴,忍不住撓了撓頭,心說,不是真瞧上人家了嗎,他可聽許貴兒說,上回他強逼著人家跟他去了趟兗州府,後來是余家二公子病了,這丫頭才半截回來的,不然真不知道,他得在兗州府待多久呢,跟著他走了進去。
鳳娣正在櫃上抓藥,旁邊兒帶著書齊,這才幹了半個月,就手熟了很多,書齊也跟著認了不少藥。
鳳娣發現,中藥這個東西真是很神奇,萬物皆可入藥,就連鍋底灰都能治病,鍋底灰又名百草霜能止血消積,清毒散火,現代的她,從來不知道這些,也沒想過有一天,會穿越到這樣一個家族裡面,需要憑藉著這些中藥生存,養活這麼一大家子人,這是個負擔,同時也給了鳳娣莫名的責任感。
她不是余家人,至少她的根兒不是,但現在她覺得自己像個余家人了,或許因為這位二姑娘骨子裡流著余家的血,即使自己佔了她的身體,控制了她的思想,很多事情卻仍遺留在骨子裡,不可磨滅,這是余家人的善。
這種善她從忠叔身上,從鳳嫣身上,甚至從太太身上,都能找到,余家人再怎麼樣,也不會丟棄的東西,這是余家立世的根兒。
鳳娣把藥包好遞出去,又囑咐了一遍,怎麼煎,怎麼吃,有什麼忌諱,確定那人聽明白了,才算忙過了這陣兒。
剛說坐會兒喝口茶,就見那邊兒的周少卿跟許慎之,鳳娣下意識皺了皺眉,許慎之側頭看了眼周少卿,忍不住想笑,這丫頭還是一如以往的不待見少卿啊。
就算鳳娣再不待見周少卿,人都來了,她也不能把人轟出去,剛要過去,忽看見站在藥櫃下面的人,手裡捏著藥方子,要上前不上前的。
牛黃在她耳邊說:「是對面醫館裡過來的,他娘在外頭坐著呢,估計是沒錢抓藥。」鳳娣道:「給他抓藥。」
牛黃應了一聲,出來從那人手裡抽過藥方子,遞給藥櫃上的夥計說了聲:「抓藥。」
那人忙道:「我,我,可我沒帶錢出來。」
牛黃笑道:「我們家大公子說了,誰沒個馬高鐙短啊,沒帶錢就沒帶,治病要緊,這別的都能耽誤,唯獨這病耽誤不得,抓了藥記在賬上,您按個手印就成,什麼時候有,什麼時候再來還。」
那人大約想不到,會遇上這樣的好事兒,愣了老半天,才道:「你放心,我一定會還的。」牛黃心說,我們大公子根本也沒指望你能還,就這位這樣破衣囉嗦面黃肌瘦的,一看就知道能吃飽飯就不易了,哪還有閒錢抓藥。
不過,牛黃記著鳳娣跟他說過的話兒:「咱做不到為善不欲人知,至少要做到不讓人恨,有的時候這做善事也容易招恨,你不知道遇上個什麼人,你捨給他一頓飯,只當做了好事,回頭等他發達了,卻把這事兒當成了奇恥大辱,所以咱就記賬,趕明兒有錢,還上也不會覺得是多大的侮辱,沒錢了,就當捨了幾副藥,與慶福堂不算什麼,或許就能救人的命呢。」
所以,鳳娣一早立規矩的時候,就跟各鋪子裡的掌櫃的說了,真有難的不行的來慶福堂瞧病抓藥,藥錢都記在賬上,一筆一筆的記清楚就行。
冀州城近處的都知道,估計這娘倆是城外頭來的,鳳娣走過來跟周少卿兩人寒暄過後,在一邊的待客區落座,夥計端了茶上來。
周少卿四處看看道:「說起來,你家這慶福堂我還是頭一回來呢,收拾的倒真齊整。」
這話說的,沒病沒災的,誰吃飽了撐得往藥鋪裡跑啊,鳳娣呵呵笑了兩聲道:「比起您的四通當差遠了,小本經營不成氣候,勉強混口飯吃罷了。」
許慎之忍不住嗤一聲笑了出來:「我說你們倆能別這麼虛嗎,咱這怎麼說也認識些日子了,我跟少卿又是你這慶福堂的股東,怎麼也算自己人吧,這些虛頭巴腦的場面話,咱就免了吧。」
周少卿道:「我可沒跟她虛著。」鳳娣想想也是,雖說不想跟周少卿牽連太深,如今兩人是合夥人,怎麼也不能當成陌生人,再說,也沒必要因噎廢食啊,買賣道上的應酬還是應該有的。
想到此,便道:「倒是我的不是了,兩位東家難得來,今兒晌午八珍樓,我請客賠罪。」
許慎之指著她道:「你這算盤撥的倒精,八珍樓的東家是誰,咱們仨一起過去吃飯,還能讓你掏銀子不成,回頭你家去不定怎麼罵我們摳門呢。」
鳳娣笑道:「我真沒這意思,是想可著冀州府,也就八珍樓的廚子有點兒玩意,尤其那道燴八珍。」
周少卿摸了摸自己拇指上的翠扳指,瞟了鳳娣一眼:「你倒是個識貨的。」鳳娣心說,好吃難吃誰吃不出來啊。
許慎之沖那邊兒的提著藥材出門的讀書人,努了努嘴:「我說,咱這買賣要是都這麼著,賺誰去啊,別末了,連我們那十萬銀子都賠進去吧。」
鳳娣道:「許東家說笑了。」牛黃把賬本子拿過來,給鳳娣看了看,鳳娣翻到最後一頁,見那下面寫著裴文遠,這三個字寫的真真漂亮。
許慎之扒頭瞟了一眼,不禁點點頭道:「就瞅這字兒,將來說不定能跳龍門呢。」
鳳娣目光一閃,抬頭卻對上周少卿的目光,有那麼一瞬,鳳娣竟覺這男人能看透自己心裡想的什麼。
周少卿站起來道:「明年就是大比之年,跳不跳龍門,一看他的本事,二看他的造化了。」說著站起來先一步出去了。
鳳娣落在後面,叫過牛黃來交代他幾句,才隨後跟了出去,周少卿跟許慎之都騎馬,鳳娣自然不能坐車,騎馬又不會,好在從八珍樓不遠,三人索性步行。
八珍樓的掌櫃跟鳳娣已經相當熟了,見她跟著東家來,忙請到了樓上坐,叫了菜,許慎之剛說上酒,周少卿淡淡的道:「大熱天,喝什麼酒,上玫瑰露,放在冰裡端上來,今兒吃正好。」
掌櫃的應一聲下去了,許慎之卻道:「那東西甜絲絲的有什麼吃頭,怎如陳年的梨花白香醇。」還是讓夥計拿了一壺酒上來,給自己跟少卿倒上,看了眼鳳娣,心說,這兩人越發不對勁兒了。
上回在冀州的時候,少卿還拚命灌人家酒呢,回去還說什麼這丫頭是個可用之才,那意思根本沒把人家當成女的,只想著人家有用就行,怎麼去了一趟兗州府,就變了呢。
先不說少卿這麼早就回了京,少卿年年開春出去遊歷,從北往南,沒幾個月是絕不肯回京的,為此,越王爺可沒少發牢騷,可發牢騷也沒用,少卿就是這樣閒雲野鶴的性子。
今年才出去半個月就回來了,在京裡沒待多少日子,又跑來了冀州府,而且,這舉動說話,連看這丫頭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許慎之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的瞄,琢磨是自己想多了,還是少卿就是這個意思,這丫頭呢,怎麼瞧著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呢。
其實,鳳娣這會兒算是基本確定,這倆人都知道自己是女的了,具體怎麼知道的,鳳娣不清楚,但肯定知道了,或許,在去兗州府之前就,已經知道了,現在想想,這兩人對自己的態度,從一開始就有些古怪。
鳳娣倒不會因為這個彆扭,反正自己本來就是女的,如果不是王氏當初非讓自己頂著余書南的名兒出頭,她還恨不能就以二姑娘的身份出來呢,或許開頭有些艱難,她相信,過後也差不太多,除了沒有扮男人方便,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她早就想過,以二姑娘的身份出來管事,結果無非就是被那些無聊的老棺材瓤子們,詬病說拋頭露面不守閨訓,以後沒人上門提親。
她還巴不得呢,讓她盲婚啞嫁的,嫁給個不認識的男人,她寧可當一輩子老姑娘,所以是男是女,鳳娣從來就沒在乎過,而且,她覺得這樣挺好,知道自己是女的以後,兩人既不會說出來,又會下意識的照顧自己,簡直百利而無一害啊,所以,知道了才好,更省心了。
所謂玫瑰露。鳳娣就是用蜂蜜調的花汁兒,兌上泉水,用冰鎮著,這時候喝甜絲絲清涼涼的,既消暑又解渴。
就在幾個月前,鳳娣還覺得這裡的冬天太冷,沒有先進的取暖設備,簡直就是受罪,可自打進了六月,鳳娣又覺得冬天其實不錯,再冷,多穿點兒,多點兒幾個炭火盆子,把炕燒熱點,晚上在被窩裡放上兩個湯婆子,也就過來了。
暑天裡才是真受罪,這兩天適應一點兒了還略好些,前兩天,她都快熱瘋了,無比懷念現代的裙子,吊帶衫兒,哪怕大T恤,也比這麼好幾層強啊。
袍子本來就是長袖的,領口還直裹到脖子上,裡頭還的穿上中衣,為了扮男人,還得穿上一層馬甲,即便鳳嫣給她做的馬甲很是輕薄,這麼裡外三層的一穿,也能把人熱死,好在總號的鋪子裡還算涼快,待了幾天也漸漸習慣了。可見人是適應能力最強的動物,無論怎樣的惡劣環境,待上一陣都能適應。
鳳娣喝了有半瓶子玫瑰露,通透的琉璃瓶,胭脂紅一樣的玫瑰露,光視覺上,就是種享受,鳳娣記得鳳嫣跟書齊也喜歡這樣酸酸甜甜的東西,就把夥計叫上來,吩咐:「再做一道燴八珍送去余府,還有這玫瑰露,也送一瓶過去。」
夥計有些為難的看向周少卿,周少卿擺擺手:「照著大公子的話做,看著我做什麼?」
夥計這才下去,到了下頭跟掌櫃的道:「還是頭一回見咱們小王爺對人這麼好呢,縱然咱們這兒的燴八珍不稀奇,那個玫瑰露可是小王爺特意從京裡頭帶來的,是大內的東西,外頭哪見得著啊,不說那玫瑰露如何金貴,單那個瓶子就不知道值多少銀子了。」
掌櫃的道:「就你長嘴裡,再嚼舌頭根子,讓兩位爺聽了去,看扒了你小子的舌頭,快著讓廚房做了送去,底下用火溫著,別到了余府走了味兒,可砸了咱八珍樓的招牌。」夥計應一聲下去了。
書齊晌午要睡午覺,牛黃就使了個小夥計把他送回來了,自己扭頭坐了輛驢車,奔著城外裴家村去了。
到了村口,讓車把式把驢車停在村口的樹蔭下等著他,他進了村,想找個人問問吧,大晌午頭上,半天不見有人過來,見村頭不遠有三間茅草房,外頭豎著的籬笆都破爛的不成樣子了,從外頭往裡一望,正瞧見院子裡坐著的那個老婦人,正是今兒窮秀才他娘。
牛黃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這一扭臉就瞅見了。
牛黃急忙上去叫門,根本就沒門,那婦人剛站起來,裡頭裴文遠已經出來了,見牛黃先唬了一跳,以為是要賬的。
牛黃見他那臉色就知道他想的什麼,這人越窮,膽兒越小,要不怎麼說腰裡頭橫,說話就有底氣呢,這窮秀才,別看一肚子學問,可連口飯都賺不來,窮的這樣,哪還有什麼膽兒啊,來個人就得虛,尤其自己還是債主。
牛黃忙堆起一個笑,作揖道:「裴公子,叨擾了,我這兒來是有件事要求公子。」
裴文遠苦笑一聲道:「取笑了,貴號能有什麼事兒求到我頭上呢?」
牛黃道:「不瞞公子,我們府裡正缺個賬房先生,現是有一個李先生,可原先內府裡不說,外頭鋪子的賬沒這麼多,加上還有個幫手,倒也勉強支應,如今鋪子裡的買賣好了不少,雖說進出的賬各鋪子裡都有賬房,可每月二十五歸總到府裡,可就忙活不開了,我們家大公子就想著尋個賬房先生幫忙,一個月給五兩銀子,一斗白麵,若差事做的好,我們大公子還另外有賞,卻一直沒尋著合適的,今兒見公子是個穩妥之人,就遣了我來問問,公子若有意,也算解了我們余家的燃眉之急。」
想這裴文遠,以前家境還算過的去,他爹是教書的先生,後他爹病死了,他一個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書生,方知道百無一用是書生,就靠著他娘織布供他們娘倆,不想他娘又病了,偏逢明年就是大比之年,莫說盤纏,連飯都不知道吃了這頓還有沒有下頓了。
這裡正愁著呢,不想就有了這麼個差事,豈有不歡喜的,這余家是冀州城裡的大戶,若在他府裡謀個差事,過了年一開春,進京的盤纏不就有了嗎。
想到此,忙道:「多謝小哥跑這一趟,明天我自然登門去拜謝你家大公子,大熱天兒的,小哥跑這麼遠,家裡也沒什麼好招待的,你稍等,我進去給小哥倒水去。」
牛黃是真渴了,這大熱天的,跑城外頭來,又說了這麼大篇子話,能不渴嗎,左右看看,見院子角,有個破了口的水缸,上頭蓋著蓋兒,蓋上放著個舊不拉幾的瓢,便知是喝的水,過去舀了半瓢咕咚咕咚的喝了,放下道:「這就成了,不敢勞動裴公子,這就說定了,小的走了。」撂下話轉身去了。
裴文遠呆呆望著牛黃沒了影兒,抬頭看了看天兒,喃喃的道:「不是做夢吧。」
鳳娣從八珍樓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半晌兒了,本來她想的挺好,應付這兩位吃了,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哪想吃了飯,許慎之從外頭叫來倆唱戲的,就在八珍樓上咿咿呀呀唱了一下午戲,差點沒把鳳娣給困死,靠在哪兒,眼皮都直打架,偏偏那兩人一個也不說走,白等耗了一下午,落晚才散了。
鳳娣一進書房就喊牛黃,問他事兒辦的怎麼樣了,牛黃道:「大公子您是沒瞧見那裴家窮成什麼樣兒了,再這麼下去過不了多久,裴家的牆都得沒了,攤上這麼好的事兒,還能不答應嗎,那裴秀才說明兒一早就來府裡給拜見公子,說起來,公子也是,您想發善心,救濟他,直接給他銀子不得了,做什麼還拐這麼大彎子,回頭說不准人家還不領情,以為就是自己該得的呢,您這圖什麼啊?」
圖什麼,鳳娣懶得跟牛黃解釋,她今天雖是臨時起意,可也覺得這人實在可憐,而且,依舊救濟了,乾脆救濟到底兒算了,這招兒秦朝的呂不韋是祖宗,奇貨可居,不管有沒有用,先備著,沒準將來就用得著呢。
就算裴文遠最終沒當官自己也不算賠,因為府裡的確是需要個賬房先生,李先生一個人忙不過來,所以,這事兒得分你怎麼看,不過,今天周少卿的確有點兒怪,從頭至尾都沒犯病,而且,態度有些過於溫和,弄的鳳娣還真有些不習慣。
不過,他最後那句話什麼意思,他怎麼知道自己要在兗州府買房,這些日子,鳳娣仔細想了兗州府的事,余家跟賀家的回春堂,一早結下了仇,不再一處做買賣,那賀家都要算計余家,更何況,她把慶福堂開進了兗州府,這就相當於,自己把一隻腳伸進了賀家的宅院裡,賀家豈能坐視,一旦鬥起來,賀家要是跟她明刀明槍的鬥,她還真不怕,就怕賀家來陰招兒,人家是主場,自己是客場,加上那位府衙大人是王家人。
就王家那兩位舅爺,自己攪了他們的如意算盤,這會兒心裡不定多恨她呢,自己不進兗州府或許沒事兒,一旦進去了,王家這兩個舅爺,不使壞就新鮮了,所以,要想防備這些事兒,就得先在兗州府置辦個宅子作為基地,然後再開舖子,這樣穩妥一些。
她是托付的賈青幫她看著點兒,賈青常跑兗州府,比自己人頭熟,只不過鳳娣沒想到,自己這兒八字還沒一撇呢,消息就傳到周少卿的耳朵裡。
鳳娣知道不是賈青說的,她師父這個人雖經商,可骨子裡卻不是一個商人,很多事到她師父這兒就截止了,他師傅是個異常穩妥的人,不會把這些事兒外洩的,但周少卿怎麼知道,不僅知道,還說他在兗州城東邊兒有個宅子,置辦在手裡兩年了,可以借給她住。
鳳娣當時吃驚的看著他,那表情真跟雷劈差不多,心說,大哥您可別嚇我,我膽兒小,那麼大個宅子就白借她住了,當她傻啊,這肯定是另有企圖。
雖然鳳娣覺得,以自己如今這年紀,這明顯發育不成熟的身材,就算有幾分姿色,也絕大不到這種程度,而且,這手段好熟悉,跟現代的霸道總裁一個路子,可惜,自己不是那些智商為負數,做著灰姑娘夢的小丫頭,她是成熟女性,她有頭腦,不會輕易被這樣的糖衣炮彈擊中。
所以她義正言辭的拒絕了周少卿,哪怕周少卿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她也沒違心的接受,慶福堂是余家的,而這是屬於她余鳳娣的戰場,她拒絕別人加入,尤其是周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