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關於睡美人

  感覺好像寫成跟某個似曾相識的萌娃娃男生的故事,不過絕對不是故意這麼做的。「睡美人」是一部耳熟能詳的故事,在某些地方則是以「玫瑰公主」或是「荊棘公主」來命名。或許在這個世界上的某處,有一位像是娃娃一樣一直沉睡的女孩等待著我……像是這樣的幻想,只要是健康沒人愛的男孩子肯定都曾經擁有過。「睡美人」這個故事就可以說是這種「萌娃娃」屬性的原型。沉睡的公主被王子喚醒的故事,雖然在「白雪公主」裡頭也有,不過不需要通過小矮人的守護或是與皇后進行攻防,只是被動一直等待著王子來臨的睡美人公主,我覺得才是最適合「睡美人」這個名字的角色。而且理所當然,喚醒這位公主的王子必須要終生守護著她。

  川端康成的小說《睡美人》就是以這部童話為靈感寫成的。不過他所寫的是一位「絕對不會醒來的少女」與老人共枕眠的故事。老人把服下安眠藥而熟睡的少女當成「活著的人偶」而寵愛,這就是整部小說的故事主軸。這可以說是「將人類娃娃化」吧。相對的,近年來以「將娃娃人化」作為原型的故事變得更受歡迎呢。例如「薔薇少女」就是如此,幾年前「To Heart」這個遊戲裡頭,名為馬魯琪的角色也很受歡迎。到了「薔薇少女」這部作品,裡頭的娃娃將人類當成下僕來使喚,與至今「睡美人」裡頭「把人當成娃娃來征服」的構造完全相反。之前的媒體記者曾經發明「萌娃娃族(暫稱)」這樣的自創詞,把萌娃娃或是模型的御宅族當成會綁架小孩的歹徒預備軍,像是這樣的偏見,就是因為她們將川端這種「將人類娃娃化」的慾望,與「薔薇少女」所揭示「將娃娃人化」的萌夢想混淆而造成的。「娃娃人化」是一種高度的萌屬性,一般人並無法理解。因為自己只有「想要將人類變成娃娃」的想法,因此逕自認為御宅族也是如此,這可以說是笨蛋之牆呢。

  「將人類娃娃化」,這是自古以來就存在於人類心中的衝動之一,一種強大的支配慾望以及征服欲,也是想要把擁有生命與自我的他人收為自己的擁有物、成為自我一部分的一種慾望。這樣的慾望當然存在於所有人的心中。即使是進入二十一世紀,依舊有犯罪者想要擁有屬於自己的奴隸,這也是基於這樣的慾望而產生的。

  相較之下,「將娃娃人化」是一種門檻稍高一點的高度萌願望。夢想著「娃娃」這種自我人格的延伸,可以獲得另一個自我人格。娃娃原本只是個無機物質,令人可以輕易在上頭投射出自我,然而再怎麼鍾愛這樣的娃娃,也終究只是一種自戀而已。不過要是娃娃擁有自我,就有可能獲得娃娃的愛情。因此萌娃娃屬性的終極目標就是「對娃娃賦予生命,使其成為擁有自我的人類」。將娃娃人化,讓自己的幻想變成現實的生命……人類一直期盼著這種融合幻想與現實的世界可以來臨。

  在「睡美人」裡頭,因為睡美人受到詛咒而沉睡一百年的設定,成功為「將娃娃人化」的夢想予以整合,並且創造出合理的理論。不過啊,故事裡的王子是朝著「將娃娃人化」的反方向來萌真的是太好了。因為如果王子是川端康成的話,他一定不會給公主一個清醒的吻,而是就這麼直躺在睡美人的身邊陪她共枕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