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這是新貢的崑崙雪菊,茶湯細膩甘醇,最是潤肺生津,皇上讓老奴親送過來孝敬太后娘娘。」駱公公一邊令小內侍把兩盒雪菊遞給妙心,一邊稟話。
杜曼青看著駱公公的情狀,似乎是來打探她這邊動態的,也想給慕容圭遞個和好的信息,便道:「回去跟皇上說,現下秋天,空氣燥,讓他也多喝些潤肺生津的湯水。」
駱公公聞言,一下鬆口氣,又稟道:「皇上昨晚睡不好,今早卻是上火了,適才下了早朝,本待過來看望太后娘娘的,卻是撐不住,便先往養心殿去歇息了,只猶記著太后娘娘,因命老奴送雪菊過來。」
皇帝兒子不適?杜曼青一下皺眉,問道:「可請了御醫診脈,御醫怎麼說?」
駱公公道:「章御醫已過去養心殿診脈了,說是心火盛,睡臥不寧所致。正議藥方呢!」
杜曼青一聽,坐不住了,站起來道:「我過去瞧瞧!」
好了好了,太后娘娘肯去看皇上,我們也不用刻刻看皇上的臭臉了。駱公公大喜過望,忙在前領路,引著杜曼青往養心殿過去。
養心殿內,章御醫和一眾太醫議了藥方,遞給慕容圭瞧,又稟道:「近來秋燥,易上火,皇上宜多進些湯水。」
慕容圭也知道自己不過心煩,睡不好才不適的,論起來也不能算生病,因點點頭道:「朕知道了。」
正說著,人報太后娘娘來了,慕容圭一下露出喜意,很快又掩飾了,開口道:「請母后進來!」
章御醫是醫者,最善於察顏觀色,這麼一眼,已斷定慕容圭的病情跟太后娘娘有關了,心下沉吟:太后娘娘天人之姿,也難怪皇上有心病了。守著這樣的女神,卻要事之以母,自然就……。
待杜曼青進來,章御醫等人皆行禮參見,口稱見過太后娘娘。
「母后!」慕容圭當著眾人的面,自也要站起來行禮,卻被杜曼青止住了。
杜曼青見慕容圭坐在榻上,眼下有點青黑,看著略憔悴,也有些心疼,只問章御醫道:「皇上怎麼了,是什麼症狀?」
章御醫一一答了,這才領著眾太醫退了下去。
駱公公也識趣,很快領了眾內侍退往殿外。
杜曼青先去瞧慕容圭的耳朵,見牙印已消了,只有淡淡紅印,知道無礙,便鬆口氣。待見慕容圭不說話,自是道:「章御醫只說皇上心火燥,想來是夜裡睡不好之故。皇上究竟有什麼心事?」唉,大齡未婚,沒準是陰陽失調呢!
慕容圭微沙著聲音道:「兒子沒事。」
杜曼青見慕容圭繃著臉,只好坐到他身邊道:「皇上娶個皇后罷,若我走了,也有皇后體貼一下你。」
「走?母后要走去哪兒?」慕容圭一下想起自己的夢,不顧一切拉住杜曼青的手,急急道:「母后不要走,不要拋下兒子。」
杜曼青見慕容圭神色全變了,想起這陣子的相處,一時也傷感,反握住慕容圭的手,低聲道:「我畢竟不是你們這兒的人,或者某一天,就會歸去。」
「母后若不想走,自然能留下。」慕容圭艱難道:「母后就當為了兒子,留下罷!」
杜曼青默然不語,隔一會抽出自己的手,抬眼笑道:「你好好養病。」說著走了。
慕容圭見杜曼青走了,呆怔了半天,突然狠狠捶案沿,捶完便令人宣解元化晉見。
解元化很快進宮,待聽得慕容圭的話,不由驚訝地張大嘴,什麼?要拆除杜氏祠堂?
慕容圭閉閉眼,又睜開道:「另外選址建祠堂。至於原先的祠堂,你趕緊著人拆除,恢復原狀。」
「為什麼?」解元化極不解,他是工部侍郎,先前負責建造杜氏祠堂,花費了許多心血,現下說一聲拆除,便要拆除了?
慕容圭也知道,若不給一個說法,只怕解元化不肯拆除祠堂。他斟酌良久,這才道:「女神是從祠堂除落的,朕怕她會從祠堂再次飛走。朕想留住她!」
「皇上要留下女神,最佳的法子,莫如和她生兒育女。」解元化鄭重道:「拆除祠堂,並不算好法子。且此舉定然引人猜想,鬧得不好,會惹來罵名。」
慕容圭苦笑道:「朕也知拆除祠堂之事,是下策,可朕夜來做夢,夢見女神在祠堂飛走了,不拆除祠堂,朕心裡便慌。至於生兒育女之事,朕雖想,卻怕女神不願。」
解元化見慕容圭一副苦惱樣子,也不好再說什麼,便答應帶人去拆除杜氏祠堂。
那一頭,杜曼青雖不確定自己那個夢作不作得準,卻也準備到杜氏祠堂一趟的。只是慕容圭病著,她卻不好現下就走。因耐著性子,每日令人打探慕容圭的病情。
過了數日,解元化進宮向慕容圭稟話,說道杜氏祠堂已拆除完畢,現下只請欽天監擇日,另在一處地方再選址建祠堂。
慕容圭聽得祠堂已迅速拆除了,心下郁氣突然就消了,沒了祠堂,看女神怎麼飛?他心下一鬆,病便好了,不日又正式上朝。
杜曼青聽聞慕容圭病好了,趁這晚月色好,便令人在御花園的賞月亭設下案几,置了酒菜茶果等,再喊妙心去請慕容圭過來一同賞月。
慕容圭聽得杜曼青相邀,自是欣然前往。
這一回,卻是杜曼青遣了眾人下去,自己斟酒遞與慕容圭。
慕容圭因著杜曼青上兩次醉酒的形態,哪兒敢讓她多喝酒,只笑道:「母后酒品不佳,還是莫喝了,鬧不好,兒子又得掛綵。」
杜曼青不由笑了,「這回,我喝少一點,保準不醉。」
她既然如此說,慕容圭便舉杯。
此刻花前月下,杜曼青倒有些戀戀不捨,穿來後,錦衣玉食,美男相伴,不須為生計憂愁,一呼百諾,這般的生活,是從前做夢也不敢想的。但……。
杜曼青微嘆,舉杯,一飲而盡。
「母后莫喝了,再喝小心醉了。」慕容圭伸手來奪盃,不讓杜曼青再喝。
杜曼青鬆手,另換了茶杯喝茶,看看月色曼妙,便問慕容圭道:「皇兒,你聽過穿越這個詞麼?」
慕容圭神色複雜,答道:「在古籍見過。」說著提起自己看過的神女篇。
什麼,這個世界居然有穿越前輩?但是,為何沒有留下半點穿越的痕跡呢?
「神女篇中,可有提及那穿越女神來自什麼年代?」杜曼青問道。
慕容圭見了杜曼青的神色,更是確認,她就是神女篇中提及的穿越女神。因道:「並沒有提及來自什麼年代,只自認是穿越者。」
杜曼青想了想,或者,那位穿越女神和自己一樣,只是文科生,最多吟幾首詩詞,並不擅長製造各式現代物品等,因沒有留下穿越痕跡,也是可能的。
「母后也是穿越女神麼?」慕容圭終於問了出來。
杜曼青一驚,「你,你知道我並不是你生母賢德太后?」
慕容圭點頭道:「早已知道。」
杜曼青不由捂臉,啊嗚,原來他早知道了,虧我還一直裝出慈母樣,丟死人了!
杜曼青定定神,也知道沒什麼可瞞了,便道:「皇兒,我確實是穿越者。」
慕容圭糾正道:「你可以喊我阿圭。」
阿圭?杜曼青心口一跳,終於明白自己醉酒時為何會打慕容圭了,指不定把他當了渣男石歸呢!
杜曼青喊了一聲阿圭,卻覺不順口,一時笑道:「喊慣了皇兒,喊名字卻彆扭了。」
慕容圭微笑道:「兒子也是,總覺得喊母后別樣親近,像是真正的親人。」
杜曼青深深看慕容圭一眼,若是穿回去,她也定然不會忘記皇帝兒子的。
慕容圭回視杜曼青,道:「母后與兒子說說,穿越是怎麼回事?」瞭解得越多,越能想出好法子阻止她穿回去。
杜曼青笑著舉杯,放下杯後,這才說起自己所處的年代,說起自己的身世。至於拿手機自拍,然後穿越的經過,卻是略過不提的。
慕容圭聽得杜曼青手裡那寶物叫手機,在她們所處的時候,幾乎人手一件,可以拍照,可以千里傳音,萬里視頻,不由神往。
怪不得女神一心要穿回去。那樣的時代,連朕也想去瞧一瞧呢!慕容圭看著杜曼青,有些不捨得移開眼。
杜曼青靜了一靜,突然站起來張開手臂道:「皇兒過來,讓母后抱抱你!」穿越一場,何防給皇帝兒子留下美好回憶呢?
慕容圭有些意外,很快回過神,站起來朝杜曼青走近,凝神看杜曼青一眼,這才猛地撲進她懷中,沙著聲音喊道:「母后!」
「兒子!」杜曼青摸摸慕容圭的耳朵,在他耳邊道:「若有一天我不見了,便是穿越回去了,你無須傷心,只須好好娶個皇后,開枝散葉,好好過日子,我在那頭,定然也開心的。」
慕容圭把頭擱在杜曼青肩膀上,恨不得此刻時光停留,一時問道:「母后要走了麼?」
杜曼青不答,只拍拍慕容圭的背。
慕容圭鼻端嗅得杜曼青脖頸間的幽香,有些心猿意馬,抬起頭,伸手臂摟住杜曼青的腰,低低道:「母后要走的話,把兒子一併帶走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