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的獎賞對於憋了幾個月的長生,可謂是久旱逢甘霖。而對於荷花,這卻似在是在萬里堤壩上鑿開了一個小口子,看似沒甚緊要,然只這一點點的縫隙讓洪水尋得了突破口,再想堵住卻是難了。
長生自此開始愈發賣力氣的幹活兒,然後便跑到荷花跟前要獎賞。荷花假裝不理解地說給他花生,他便搖搖頭,說花生是奶奶的獎賞,他要荷花給的獎賞。
荷花覺得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不該一時衝動給他開這個先例,如今再要以肚子裏的娃娃為藉口拒絕都不那麼硬氣了。可卻也不能只管依著他,尤其是他在這事兒上臉皮出奇的厚,早晨多打了兩桶水,就敢恬著臉來朝她要獎賞。荷花思量了一陣子,只對長生說我的這個獎賞和奶奶的不一樣,不能輕易就給了你,得攢夠了次數,拿花生來換,二十個花生換我一次獎賞。」
長生想了想,很歡喜地道:「好,我的花生都給你了,二十個花生換一次,能用好多次,我今天晚上先用三次。」
荷花臉上一黑,道:「那個不算,那是你之前給我的,已經是我的了,再不能算你的,你要換得重新攢來。」
長生瞪著眼傻了,那麼多的花生全白費了……
荷花得意地仰著下巴道:「怎的?不樂意啊?不樂意那就算了,正好我也不想獎賞你。」
見荷花要走,長生緊忙一把抓了她,撇著嘴鬱悶了許久方不情不願地應了,為難地道:「奶奶沒回來呢,沒有花生得。」
荷花狡黠地笑道:「那我不管了,你等奶奶回來吧。」
「啊!不行!」長生漲紅了臉,氣呼呼地不幹了。
荷花看他這模樣也不再逗他,又道:「那這麼著,你只把給我那盒子裏的花生得回去吧,往後你做了好的事我就從那盒子裏獎你一顆,你攢夠了數再來換。」
「哦……」長生撅著嘴應了,翻著眼皮看了荷花一眼,很委屈地嘟囔,「那些本來就是我的……都是我得的……」
荷花腦袋一歪,沖他嘻嘻的笑:誰讓你給我的,不算啦。
長生小聲哼了一聲,轉身出了屋。
荷花喚道:「你幹什麼去,該吃飯了。」
長生應道:「我去挑水。」說著人已經擔了水桶準備出門。
荷花緊忙把他攔了,瞪眼氣道:「不許去!你這幾天擔了多少水了,別說水缸了,咱家的鍋碗瓢盆恨不得都占上了!」
見長生仍是不樂意的樣子,荷花又道:「你不能為了得花生就什麼事兒都一頭紮進去幹到底,像打水這種事兒夠用就得了,多打一桶兩桶的,算你的好處,可若多得連盆碗都占上了,那就好事變壞事……」說著又指著長生的鼻子警告道,「我告訴你啊,在我這兒,做了錯事可是要扣花生的,你要是想還沒得著呢就先欠著我倆仨的,你現在就去,我不攔著……」說完若無其事地轉身回屋。
長生在原地愣了愣,異常鬱卒,重重地把水桶撂在了地上。
荷花回頭瞥他,摸著肚子似笑非笑地道:「這麼大聲幹嘛?嚇著咱娃子了,念在你是第一次饒你一回,下回再犯我可開始記賬了啊。」
長生受了欺負似的睨著荷花,呼呼地喘了會兒粗氣,抱著水桶送回灶房裏去了。
荷花覺得自己的盤算打得仔細,想著自她有孕之後,家中許多的活計早已變成長生份內的事兒了,長生要想做些能得花生的事機會也不多,況又是這麼邊得邊扣的,一個月下來能換了一次獎賞就算不錯了。
然這日子真過起來,荷花卻發現她實在是低估了長生的智慧,又或是低估了他對獎賞的渴望。自家沒什麼可做的事兒,他便跑去荷花的娘家做事兒,待回家跟她一彙報,劈柴挑水,掃院子喂雞,一天下來就能得四五個花生,偏生長生又處處聽她的話,還沒得她尋著不是往回扣,二十個花生便被他攢夠了。如此僅僅四天,長生便用自己的勞動所得換來了她的獎賞。
荷花這回明白了什麼叫聰明反被聰明誤,她原想著拿這獎賞拿捏著長生,如今到把自己推進了坑裏,可自己定下的規矩又不能說不算就不算,
荷花想起了當年她還是姑娘是時,沒甚避忌地聽那些已為人婦的小姐妹說一些夫妻房中之事,如今倒或能派上用場……只她心裏扭扭捏捏地拿不定主意,只因那事兒莫說讓她去做,只連聽上一聽都讓人臉紅,便是如今將為人母也覺得臊人得很,然而在接連被長生換取了三次獎賞之後,到底還是受不住地定了心思。
這日,長生又攢夠了二十個花生,當晚便把自己洗洗乾淨,美滋滋地朝荷花來換獎賞。荷花一邊不緊不慢地解著衣帶,一邊誘惑道:「長生,我還有個更好的獎賞你要不要啊?」
長生搖頭:「不要,我就要這個獎賞。」
荷花道:「那個獎賞比這個獎賞還好呢!」
長生依舊沒甚興趣地搖頭,三兩下把自己脫了個乾淨,跪在荷花旁邊,雙手不停地在腿上蹭啊蹭,無聲地催促著荷花快些。
荷花見誘惑不成,心說不給嘗次甜頭,實難把他的胃口給吊起來,想著便一咬牙,豁了出去……
半個時辰後,長生平躺在床上,瞪著眼直勾勾地盯著屋頂,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仿似仍未從仙境中走出來。
荷花漱完口,湊過去道:「只有極疼相公的媳婦兒才會對相公這樣呢,我心裏就極疼你。」見長生怔怔地不應話,荷花又道,「這便是我說的更好的獎賞了……你說,和平日的獎賞比,這個算不算是天大的獎賞?」
長生這會兒才回過神,望著荷花用力的點頭。
長生愛上了這個天大的獎賞,荷花便說既然是天大的獎賞,就不能是二十個花生能換的,這回要八十個花生才能換一次。
八十個花生可不是個小數目,長生悶著頭琢磨,荷花又湊上來攛掇誘惑:這可是極得媳婦兒疼的男人才能得的獎賞呦。
只這一句話,長生便沒了猶豫。然這八十個花生卻沒二十個那麼好得了,且不說數目上翻了倍,單說荷花得了找茬的時間,每每犯壞尋個由頭扣他兩三個,長生辛辛苦苦的存了近一個月也才只換了一回。
苦兮兮地憋了一個月,長生再存第二次的時候就有些猶豫了,每日裏數著自己的花生琢磨要不要先換次小獎賞。荷花看出他的心思,只在旁邊念叨:「都四十個了啊,再存這麼多就能換大獎賞了,也不是很難攢嘛……這會兒要用了二十個,就又得攢好久才能換大獎賞了……可惜了啊……」
長生扒拉扒拉自己的花生,生生忍了下來。
又過了半個多月,長生存夠了八十個花生捧到荷花面前,荷花一時也尋不著由頭倒扣,只好依了他。沒想長生卻不忙脫衣裳,而是把那八十個花生放在炕上認真地分了四堆兒。
「不要大獎賞了,要四個小獎賞。」長生望著荷花嘻嘻地笑,憨厚的目光中帶著一絲狡黠。
荷花愣在那兒,傻了。
長生不管那麼多,只管自己脫衣裳去。荷花傻傻地望著那四堆兒花生,覺得自己被長生戲耍算計了,眼淚差點兒掉下來,她吸了吸鼻子,抬頭望著長生,一扁嘴撲進他懷裏,拉著長聲兒淒悽楚楚地撒嬌:「長生……」在荷花的撒嬌耍賴下,長生勉強同意這晚只換一個小獎賞。
長生變精明了,不再一次把花生都用完,而是像過冬存糧食似的,手裏總是有幾十個花生的存貨。他又開始了數著花生過活的日子,只比從前不同的是,如今每次數完了都要衝著荷花嘿嘿的樂,然後自言自語的嘟囔算計:
「我現在有四十個花生,能換兩次小獎賞。」
「五十個啦,我要先換一次小獎賞。」
「還有三十個……沒關係,還能換一次呢……」
「六十個了,再攢二十個就能換大獎賞了!」
「八十個……大獎賞一次就用完了……要不先換兩次小獎賞好了……」
「一百個,我有一百個了,可以換一次大的一次小的!」
有時也會興起,半認真半玩笑地威脅:「荷花,今天晚上我要換三個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