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我們撥開又高又密的綠草

  我十五歲的時候妹妹去世了。唐突的死法。當時她十二歲,初中一年級。生來心臟就有問題。卻不知何故,到小學高年級的時候還基本沒出現典型症狀,全家都多少放下心來。我們開始懷有淡淡的期待:長此以往,人生可能平平安安持續下去。然而從那年五月開始,心悸急劇不規則的情況陡然增加。躺下後尤其經常出現,無法安睡的夜晚多了起來。在大學附屬醫院看了,可無論檢查得多麼精細,也沒發現和以往不同的地方。醫師們頗費思量:根本性問題本來已經做手術消除了……

  「儘量避免激烈運動,過有規律的生活!很快就會平復下來的。」醫師說——大概只能這樣說吧——而後開了幾種藥。

  但是,心律不齊沒能好轉。我隔著餐桌盯視妹妹的胸口,時常想像她那不健全的心臟。她正值胸部開始一點點膨脹的階段。即使心髒有問題,她的肉體也一步步在通往成熟的道路上行進。看見妹妹日益鼓起的胸部,感覺頗有些不可思議。直到前不久還完全是小孩子的妹妹,一次突然迎來初潮,乳房緩緩成形。可是,我的妹妹那小小胸部裡面是一顆有缺陷的心臟。而那缺陷就連專科醫生也無法準確修復。這一事實每每弄得我心慌意亂。說不定什麼時候會失去這個小妹的念頭總是在胸間揮之不去——我覺得自己就是在這樣的擔憂中送走少年時代的。

  妹妹身體弱,一定要好好愛護她——父母平時總是這樣叮囑我。所以,上同一所小學的時候,我始終留意妹妹,決心發生什麼的時候挺身而出保護她和那顆小小的心臟。而那樣的機會實際一次也沒來。

  妹妹從初中放學回來的路上,上西武新宿線車站階梯當中突然暈倒,由救護車送到附近的急診醫院。我放學回來跑到醫院時,那顆心臟已經停止了跳動。轉瞬之間發生的事。那天早上在餐桌一起吃早飯,在門口分別,我去高中,妹妹去初中。而再見面時,她已停止呼吸。一對大眼睛永遠閉上了,嘴巴像要說什麼似的微微張開,剛開始鼓脹的乳房再不會鼓脹得更大了。

  再次看見她,是她入殮的樣子了。身穿她喜歡穿的黑天鵝絨連衣裙,施以淡妝,頭髮梳得漂漂亮亮,穿一雙黑色漆皮鞋,在小些的棺木裡仰面躺著。連衣裙帶有鑲著白色花邊的圓領,白得近乎不自然。

  躺著的她,看上去只像是在安然入睡。若搖一下身體,很可能馬上起身。但那是錯覺。再怎麼呼喚再怎麼搖動,她都不會醒來了。

  作為我,不希望把妹妹嬌小的身體塞進那般狹小侷促的盒子裡。她的身體應該睡在寬寬大大的地方,例如草原的正中。我們應該分開又高又密的綠草不言不語地去看她。風緩緩拂動綠草,四周鳥們蟲們應該發出原有的聲音,野生鮮花們應該連同花粉讓粗重的香氣飄向空中。日落天黑,無數銀色星辰應該鑲嵌在頭頂上空。到了早晨,新的太陽應該使草葉上的露珠像寶石一般閃爍其輝。然而實際上她被收進那不大的傻乎乎的棺木中。四周裝飾的,全是用剪刀剪下來插在花瓶裡的不吉祥的白花。照著狹小房間的是被消除顏色的螢光燈的光。風琴曲從植入天花板的小音箱中以人工聲音流淌出來。

  我沒能看見她被焚燒。棺蓋關合被牢牢鎖上時,我再也忍不住了,離開了火葬場那個房間。也未拾她的遺骨。我走到火葬場院子裡,一個人不出聲地流淚,為在妹妹短暫的人生中一次也沒能幫助她而由衷感到悲傷。

  妹妹去世後,家人也徹底變了。父親比以前還沉默寡言,母親比以前還神經質。我大體過著一如既往的生活。加入登山俱樂部,那方面的活動很忙,有空兒又要學油畫。初中美術教師勸我最好跟老師正式學畫。上繪畫班時間裡,逐漸對繪畫當真有了興致。當時的我覺得是要儘可能讓自己忙起來以使得自己不考慮死去的妹妹。

  妹妹去世後相當長時間裡——有幾年時間呢——父母把她的房間原樣留在那裡。桌上堆的教科書和參考書也好,筆、橡皮和夾子也好,床單被縟枕頭也好,洗過疊好的睡衣也好,立櫃裡的校服也好,全都原封不動保留著 上掛的月曆有她用漂亮的小字寫的日程安排。日曆仍是妹妹死去的月份,看上去時間全然未從那裡向前推進。感覺上就好像門開了,她走了進來。家人不在的時候,我時不時進入這個房間,在拾掇得井井有條的床上靜靜坐下環視四周。但對那裡放置的一切我一概不碰。作為我,不想擾亂——哪怕一點點——那裡悄然留存的妹妹活過的證據。

  我時常想像,假如不在十二歲那年死了,妹妹往下會度過怎樣的人生呢?但我當然全然無從知曉。就連自己本身將度過怎樣的人生都摸不著頭腦,不可能得知妹妹人生的將來。不過,只要心臟瓣膜沒有天生的問題,她肯定能成長為幹練而富有魅力的成年女性。得到許多男子的愛,難免被他們溫柔地抱在懷裡。但那光景很難具體浮現出來。之於我的她始終是小我三歲、需要我保護的小妹妹。

  妹妹去世後一段時間裡,我一個勁兒畫她。為了不忘掉她的面容,我從各個角度把自己記憶中的她的面容在素描簿上再現出來。當然不至於忘記妹妹的面容,至死都不會忘記。不過我另有追求,那就是不忘記那一時刻的我所記憶的她的面容。為此需要將其作為形態具體描繪下來留住。我才十五歲,無論關於記憶還是關於畫抑或關於時間的流動方式,都所知無多。但我知道,為了將現在的記憶以原模原樣保留下來,必須採取某種策略。倘若置之不理,不久勢必杳然不見。無論那記憶多麼歷歷在目,也還是抵不過時間的力量。我想我本能地明白這點。

  我在誰也沒有的她的房間床上弓身坐下,繼續在素描簿上畫她。不知重畫了多少次,想方設法讓心目中的妹妹形象躍然紙上。而當時的我,一來經驗不夠,二來還不具有相應的技術,進展當然不那麼順利。畫完撕了,畫完撕了,如此翻來覆去。不過,重看那時的畫(當時的素描簿仍好好保管著),得知那上面充溢著實實在在真真正正的哀傷。不難看出,技術上雖不成熟,但那是我的靈魂力圖喚起妹妹的靈魂的真摯作業。每次看那些畫,眼淚都不覺之間奪眶而出。那以後我畫了許許多多的畫,但畫出讓我自己流淚的畫,前後僅此一次。

  妹妹的死還給我帶來一樣東西,那就是極度的幽閉恐懼症。目睹她被塞入狹小的棺木,被封蓋鎖牢送去火葬爐的場景之後,我變得不敢進入狹小封閉的場所了。很長時間連電梯都不敢坐。每次面對電梯,都要想像電梯由於地震什麼的自動停止,自己被封閉在狹小空間中哪裡也去不了。單單這樣一想都陷入惶恐狀態,無法正常呼吸。

  並不是妹妹去世後馬上出現如此症狀的。差不多花了三年時間才表面化。最初陷入惶恐狀態,是進美術大學不久在搬家公司打工的時候。我作為司機助手從廂式卡車上卸貨。但一次由於一點點疏忽而被關在空蕩蕩的貨廂裡。一天工作完了最後檢查貨廂有沒有忘卸的東西時,司機沒確認裡面是否有人就從外面把門鎖上了。

  到再次開門我從中脫身,大約用了兩個半小時。那時間裡一個人被關在密封狹小的黑暗空間裡。說是密封,但因為並非冷凍車那種東西,所以空氣出入的間隙是有的。冷靜細想,即可明白沒有窒息的危險。

  然而當時我被強烈的惶恐感襲上身來。氧氣本應綽綽有餘,但無論怎麼大口吸氣,氧氣都無法遍及體內。這樣,呼吸越來越急促——我想自己陷入了過度呼吸的狀態。腦袋暈暈乎乎上氣不接下氣,為無以言喻的劇烈恐懼所俘虜。不怕,冷靜!待著不動,很快就能從這裡出去。窒息那樣的事不可能發生——我促使自己這麼想。然而理性這個東西根本不起作用。腦海中浮現的,只有被關入狹小棺木送進火葬爐的妹妹的樣子。我被恐懼緊緊擒住,不斷敲擊貨廂四壁。

  卡車進入公司停車場,從業人員結束一天的工作全都回家去了。想必誰都沒有察覺我的不見。哪怕再用力敲壁板,聽見的人也好像一個都沒有了。弄不好,說不定在此關到明天早上。這麼一想,全身的筋肉彷彿一下子變得七零八落。

  覺察我弄出的動靜而從外面打開車門的,是來巡視停車場的夜間保安員。見我筋疲力盡狼狽不堪,就讓我在小休息室床上躺了一會兒,然後讓我喝了熱紅茶。究竟躺了多長時間,自己也稀里糊塗,但呼吸終究正常了。白天到了,我謝過保安員,乘始發電車回到家中。我鑽到自己房間床上,渾身久久劇烈顫抖。

  從那以來我就不敢乘電梯了。想必那一事件讓我意識到了長眠於自己體內的恐怖情感。而且那是關於死去妹妹的記憶帶來的,這點幾乎沒有懷疑的餘地。不僅電梯,大凡密封的狹小場所都再也不敢踏入一步。甚至有潛水艇和坦克出現的電影也不敢看了。單單想像——純屬想像——自己被封閉在那種狹小空間的場景都不能呼吸自如。看電影當中起身走齣電影院的時候都不止一次兩次。每當出現有人被關進密閉場所的場面,電影就再也看不下去了。所以我幾乎不曾和別人一起看電影。

  去北海道旅行時,由於迫不得已的情由在膠囊旅館裡住了一次。結果呼吸變得困難起來,橫豎睡不著,只好出來在停車場車上度過一夜。因是初春的札幌,委實堪稱噩夢般的一夜。

  妻時常用我的恐懼症尋我開心。每當要爬到高樓頂層的時候,她就獨自乘電梯上去,喜不自勝地等待我氣喘吁吁爬十六層樓的樓梯。但我沒有對她說出自己所以產生恐懼的原由,只說不知為什麼天生怕電梯。

  「也罷,可能有益於健康,是吧?」

  另外,我對乳房比一般人大的女性也開始懷有類似畏懼的情感。至於那是不是同死於十二歲的妹妹剛剛發育的乳房有關,準確說來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不知何故,很早以前我就為擁有小型乳房的女性心馳神往。每次目睹那樣的乳房,觸摸那樣的乳房,我都想起妹妹胸前那小小的凸起。誤解了可不好辦,這並不意味我對妹妹懷有性方面的興致。我想自己追求的大概是某種情景——類似一種不可能失而復得的特定情景。

  星期六下午,我把手放在人妻戀人的胸部。她的乳房既不特別小,又不特別大,大小正相合適,乖乖收在我的掌心。乳頭還在我的掌心留有剛才的硬度。

  她星期六來我這裡基本沒有過——週末要和家人一起過。但這個週末她丈夫公差去孟買了,兩個女兒去那須的表姐家玩要住在那裡。所以她才得以來我這裡。我們像平日午後那樣慢慢花時間做愛。之後兩人沉浸在倦慵的靜默中,一如往常。

  「想聽野道通訊?」她問。

  「野道通訊?」那到底怎麼回事?我一下子想不起來。

  「忘了?就是山谷對面白色大房子住的那個謎一樣的人嘛!希望就免色君調查一下——上次你不是說了?」

  「啊,是的是的,當然記得!」

  「弄明白了一個情況——倒是一點點——我的一個媽媽朋友 (1) 住在那一帶,所以多少收集了一點信息。想聽?」

  「當然想聽。」

  「免色君買那座視野開闊的房子,是三年前的事。那以前住在那裡的是另一家。原本是那一家建的房子,但原房主只在那房子裡生活了兩年。一個晴朗的早晨,那一家人突然收拾行李走了。人家前腳剛走,免色君就後腳住了進來——他整個收購了那座形同嶄新的豪宅。至於事情因為什麼變成那樣子的,誰都不知道。」

  「就是說,房子不是他建的。」我說。

  「嗯。他不過是隨後進入已有的容器罷了,活像狡猾的寄居蟹。」

  這麼說讓我覺得意外。從一開始我就認定白色豪宅是他建的。想必是由於山上的白色豪宅同免色其人的形象——大概同其完美無缺的白髮——自然而然相連相呼應的緣故。

  她繼續道:「免色君做什麼工作也沒人知道。知道的只是概不上班。幾乎一整天閉門不出,估計是在用電腦交換信息吧,畢竟聽說滿書房都是電腦。近來只要有能力,差不多所有的事都能用電腦處理。我認識的一個外科醫生就一直在自己家裡工作——是個衝浪迷,捨不得離開海邊。」

  「不出家門也能當外科醫生?」

  「對方發來關於患者的所有圖像和信息,解析後製定手術方案什麼的發給對方。實際手術通過圖像監視著做,同時根據需要提供建議。或者由他自己通過電腦機械手來做——這樣的手術也是有的,聽說。」

  「突飛猛進的時代!」我說,「我個人倒是不願意那樣做手術。」

  「免色君可能也是在做和這個相似的工作吧?」她說,「不管做的是什麼,反正根本不缺錢。一個人生活在那麼大的房子裡,還時不時長期旅行。想必是去海外。有個房間像健身房似的,健身器材應有盡有。一有工夫就一個勁兒鍛鍊肌肉,多餘脂肪一片也沒沾身。主要愛好古典音樂,有完備的音響室。不認為是優雅生活?」

  「這麼細瑣的事怎麼都能知道呢?」

  她笑道:「看來你像是低估了世間女性的信息蒐集能力啊!」

  「有可能。」我承認。

  「車一共有四輛。兩輛捷豹和路虎攬勝,加上迷你庫柏。像是英國車愛好者。」

  「迷你庫柏現在由『寶馬』製作,捷豹怕也給印度企業收購了吧?準確說來,哪一種我覺得都不能稱為英國車。」

  「他開的是老款迷你庫柏。再說,就算捷豹給哪裡的企業收購了,說到底也是英國車嘛!」

  「此外還明白了什麼?」

  「他家幾乎無人出入。免色君似乎是個相當愛好孤獨的人。喜歡獨處,聽好多古典音樂,看好多書。獨身又有錢,卻好像幾乎不領女性進門。看上去過著十分節儉整潔的生活。沒準是同性戀者。不過也有幾個大約不是的證據。」

  「你肯定哪裡有豐富的信息源,是吧?」

  「眼下沒有了。稍往前一些有個像是女傭的人每星期去他家做幾次家務。那個人去垃圾站倒垃圾或者去附近超市購物時,那裡會有住在附近的太太,自然相互說話。」

  「原來是這樣。」我說,「於是野道通訊形成了。」

  「是那麼回事。據那個人介紹,免色君家裡好像有個『不開之廳』。主人指示她不許進入,非常嚴厲地。」

  「有點兒像《藍鬍子公爵的城堡》 (2) 。」

  「是像。常言說哪家的壁櫥裡都有一兩具骷髏,不是?」

  給她如此一說,我腦海浮現出悄悄藏在閣樓裡的《刺殺騎士團長》那幅畫。沒準那也類似壁櫥中的骷髏。

  她說:「那個謎團房間裡有什麼,到最後她也沒弄明白——她來時門總是上著鎖。反正那個女傭已經不來他家了。大概懷疑她嘴好說,炒了。眼下似乎他自己一個人做種種家務。」

  「他本人也那麼說了,除了每星期一次的專業清潔服務,差不多所有家務都自己包了。」

  「畢竟對隱私夠神經質的,好像。」

  「這倒也罷了。而我這麼和你幽會的事,會不會通過野道通訊在附近擴散開來?」

  「我想不會。」她以沉靜的語聲說,「首先第一,我始終小心預防;第二,你和免色君有所不同。」

  「就是說,」我將其翻譯成好懂的日語,「他有傳聞要素,我沒有。」

  「我們必須對此致謝!」她歡快地說。

  妹妹死後,就像是與此同時似的,很多事都不順利了。父親經營的金屬加工廠陷入慢性經營困難。父親因忙於應對而很少回家。家庭氣氛尷尬起來。沉默越來越重,越來越長。這是妹妹活著時所沒有的。我想儘量離開這樣的家,就更深地一頭紮進繪畫裡邊。不久,開始考慮上美術大學專學繪畫。父親堅決反對,說當畫畫的不可能正經生活,家裡也沒有培養藝術家的經濟餘地。我因此同父親爭爭吵吵。由於母親居中調停,我好歹進了美術大學,但和父親的關係最後也沒修復。

  我時不時心想,假如妹妹沒有死,假如妹妹平安活著,那麼我們一家肯定過著遠為幸福的生活。她的存在突如其來的消失,致使迄今保持的平衡遽然崩潰,家裡不知不覺成了相互傷害的場所。每次想到這裡,都有一種深切的無奈朝我撲來:歸根結底,自己未能填補好妹妹留下的空洞。

  後來我連妹妹的畫也不再畫了。進入美大之後,面對畫布我想畫的,主要成了不具有具體意味的事象和物體。一言以蔽之,抽象畫。所有事物的意義在那裡成了符號,新的意味通過符號與符號的糾纏而產生。我情願把腳踏入這種指向完結性的世界。在那樣的世界我才得以放心大膽地自然呼吸。

  不過自不待言,再畫那種畫也沒有正經工作輪到自己頭上。畢業誠然畢業了,但只要仍畫抽象畫,收入保證就哪裡也沒有。一如父親所言。所以,為了生活(我已經離開父母,需要賺出房租和生活費),我不得不接受畫肖像畫的工作。通過千篇一律地畫這種實用畫,我好歹得以作為畫家苟延殘喘。

  而現在,我正要畫免色涉這個人物的肖像畫。住在對面山上白色豪宅裡的免色涉。被附近鄰人議論紛紛的謎一樣的白髮男士。說是興味盎然之人也未嘗不可。我由其本人點名起用,畫其肖像換取巨額酬金。然而我在此發覺的,是現在的我甚至肖像畫也畫不出來了這一現實。就連這種實用畫也已無能為力。看來我真好像成了空殼。

  我們應該分開又高又密的綠草,不言不語地前去見她。我不著邊際地這樣想到。倘真能那樣,那該多麼妙不可言啊!

  註譯:

  (1) 原文是「ママ友」,指那些有年幼孩子(多是幼兒園或小學生)的媽媽之間的朋友交往。

  (2) 是作曲家巴托克創作的一部著名歌劇作品。巴托克以城堡作隱喻,用音樂刻畫出一個陰森的充滿神秘性的男性形象。其人物原型是一位綽號「藍鬍子」的法國男爵,是一位同性戀者。劇中藍鬍子家走廊盡頭有一個儲藏室,他交代新娘決不能打開那個房間。新娘好奇打開後發現裡面堆著好幾具女性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