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萍下了課到家,都近十一點了,蘇淳還沒回來,等梳洗完畢上床就寢時,蘇淳依舊沒回。海萍撥了蘇淳的手機,裡面有小姐甜甜應答:「您撥叫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海萍覺得奇怪,這傢伙,難道手機沒電了?那也該打個電話回來說一聲啊!
海萍先躺下歇息了,一覺醒來都半夜三點半了,一摸另一邊,床空著。海萍這下睡不著了,披著衣服繼續打蘇淳電話,始終是對方關機狀態。海萍急了,大半夜的,他能去哪兒?這是蘇淳從相識起到現在第一次不打招呼就在外留宿。
「他搞什麼名堂!難道在外頭有什麼花樣?」海萍氣不打一處來。「等明天我抓著他,非好好審審他。」
等到四點半,海萍如坐針氈了,「壞了,他搞不好出事了。車禍?在醫院?為什麼沒人通知我?萬一沒人給他送錢,人家不給他治,他不就等死了?不行,我得找他去!」
海萍先打了個電話問110,想看看晚上有沒有車禍報案。對方乾脆答:「這裡負責治安,車禍請打120,以後沒有情況請勿亂撥110。」
「對不起,對不起,我是擔心我丈夫出事。」
「哦!這還不到五點。可能他應酬去了,可能打牌忘了告訴你,別擔心了,超過二十四小時再說吧!」
海萍想想不放心,又撥打120。對方查了查問:「請問你丈夫的姓名?」
「蘇淳。」
「今天晚上車禍三起,我們查了查,沒有叫蘇淳的。應該不會。當然除非他在外地出事。要不,您再等等?」
海萍已經百爪撓心了,現在就盼著天快點兒亮,好到蘇淳的單位去問個究竟。好不容易到了天亮,海萍匆匆往蘇淳的單位奔。
海萍一進蘇淳的單位,就敏感地意識到氣氛不對,大家都以迴避的眼光看她,並且她還沒張口問話,都紛紛逃避。海萍坐在蘇淳領導的辦公室裡等,直到領導姍姍來遲。「我想知道蘇淳出什麼事了,他昨天沒回家。」
領導看著海萍,無限遺憾地說:「我也是剛從單位保衛處回來。蘇淳的確出了點事。他涉嫌洩漏單位的商業機密,昨天下午被保衛科帶走了。」
海萍一下就急了問:「他?他有什麼機密?不行!你現在得帶我去見他!」
領導抱歉地說:「對不起,目前你想見他可能有些困難,案件還在審理中。」
海萍怒了,提高聲調說:「審理?他犯罪了嗎?他犯罪應該交給公安機關辦,你們保衛科有什麼資格審理?你小心我告你們私自扣押,違反公民權!」
領導示意海萍別激動,說:「我們不會冤枉好人的。這也不是抓他,而是對一些情況的調查。事實上,他今天早上已經被移交到公安機關了。有什麼問題,你去公安局吧!我這裡實在是幫不上什麼忙。」
海萍頓時沒了主張。
海萍跌跌撞撞地跑到公安局,局裡一查資料說:「正要通知你呢,現在自己來了。他被刑事拘留了。」
「那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
「在案件偵辦期間,你是見不到的。」
「那我怎麼知道他現在的情況,他好不好?」
「他在我們這裡你有什麼可擔心的?最好不過了,管吃管住。你別在這磨蹭了,回吧!對了,萬一有需要,我們可能也會傳召你的,你最好不要四下走動,免得我們找不著啊!」
海萍無助地哭了,她抓住一個辦經濟案件的工作人員問:「同志,你好歹要讓我知道,我能為我丈夫做些什麼吧?見又不讓見,出什麼事都不知道,我該怎麼辦呀?!」
對方好心地提醒她:「我看你呀,趕緊去找個律師吧!」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海萍回家以後第一件事就開始翻報紙找律師。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給海藻去了個電話說:「海藻,你……你認識什麼好律師嗎?」
海藻一聽電話那頭海萍失魂落魄的聲音就知道出大事了,趕緊問:「姐,出什麼事了?」
「蘇淳,蘇淳給抓起來了!」
「啊!不可能啊!他幹了什麼?」
「說是洩露商業機密,昨天一晚上都沒回來。」
海藻一聽立刻對姐姐說:「你等著我,我馬上就來。」提了包就往海萍那裡奔。
海萍正哭得稀裡嘩啦,一邊哭還一邊跟沒頭蒼蠅一樣在翻電話號碼本,腦子完全不聽使喚,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幹什麼。手裡比什麼都忙,腦袋卻一片空白,想不出解決的方法。
海藻一過來,看這情形也慌了,兩個女人在家除了乾著急,跺腳掉眼淚,根本想不出什麼辦法。「我……我給小貝打個電話,讓他給找人!」海藻趕緊給小貝去電話。
小貝一聽也愣了,他忙安慰海藻說:「你別急,我這就問問周圍的同事,看看誰有類似的經歷或有什麼辦法,等下我下了班就去海萍那裡,你先讓她沉住氣。」
晚上小貝一到海萍家,就跟海萍說:「我朋友推薦了一個律師,他說他以前有過辦經濟類案件的經驗,不過現在主辦離婚了,他可以給你一些建議,要不,我們先跟他聯繫一下?看看下一步怎麼辦?」海萍、海藻都趕緊點頭。
這廂小貝在跟人家聯繫,那廂海萍的手機響了,裡面傳出Mark的聲音:「嗨!郭,你好嗎?我在等你上課,你到哪兒了?」
海萍這才想起今天晚上有Mark的課!她趕緊抱歉說:「對不起Mark,家裡出了點事兒,我今天不能去給你上課了。抱歉,我一忙把你給忘了。」
Mark一聽海萍的聲音就知道情勢不對,他關切地問:「嚴重嗎?需要我幫什麼忙嗎?你先忙你的,有需要的話,請給我電話。」
海萍道謝後掛了。
一行三人直奔律師的家。律師聽完海萍的敘述說:「我現在不辦經濟類案件了,所以這方面的人脈不熟,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人,你去找他,他應該可以幫得上忙。如果你們請他做辯護律師,他應該可以以這個身份去打聽案子的進展。不過,以你愛人現在被公安機關羈押來看,這個案子肯定不小,否則自己單位內部就消化處理了。」對方給海萍一個位址,「你明天再去找他吧!」
海萍覺得,這一夜太漫長了,不曉得蘇淳現在情況到底怎樣?
海藻沒回去,晚上陪著海萍說話。「姐,你別擔心,我覺得應該是搞錯了。他們單位又不是什麼國家保密機關,沒什麼秘密可言,如果不是誤會,那就是無心之過,應該很快就出來了。姐,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海萍難過地說:「我吃不下。我現在懷疑,他前一陣給人畫的圖出事了!」
「什麼圖?」
「前一陣福建有個單位讓他幫著畫幾張圖,也給了點酬勞,現在看來,搞不好這個事情有問題。」
「不至於吧?現在幫人幹點私活兒太正常了,沒聽說誰給抓啊?會不會是別的事?」
「除了這個應該沒別的了。」
第二天一早,海萍就去了律師事務所,推薦辦案的那個人卻不在,等到中午近十二點,那人才回來。那人聽了海萍的說法,想了想說:「如果您決定委託我們承辦的話,就先簽一份委託書,我這兩天抽空去瞭解一下案情,然後咱們再根據案情想辦法。」
海萍一聽就急了說:「您別過兩天呀!他都給關一天多了!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您還是下午就去吧!至少讓我知道點消息。」
律師安慰她說:「像這種案件一出,關一天兩天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要有長期作戰的思想準備。也別太擔心了,放寬心,人不會有事的。你不要太緊張了,事情既然出了,就要面對它。」
海萍一出事務所的門,就對海藻說:「這傢伙,我覺得靠不住。他太忙了,肯定不會把蘇淳的事情放在心上的!」
海藻說:「可是,現在除了他,我們又能怎麼辦呢?聽他說的口氣,姐夫好像要被關很久啊!」
「怎麼辦?怎麼辦?」海萍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海萍現在每天的工作很明確,就是白天守在律師事務所,傍晚出去上課。海藻也停下了手頭找工作的事情,每天陪著姐姐去打探消息。
律師見到蘇淳以後回來跟海萍說:「今天我見到他了,情況不太好。他是在跟對方交易的時候被保衛科當場抓住的,一進去就把情況交代了。據我看,批捕應該就是這兩天的事。接下來就是走程式。具體涉案金額多少,我們還要等起訴書出來。這兩天,可能公安機關也會召你去問一些問題,你要有心理準備。」
海萍立馬就慌了說:「那我說什麼?」
「有什麼說什麼,不知道的就不說。」
「可我怎麼知道他說了什麼呀?」
「所以你只要說你知道的,不清楚的就答不清楚。」
「律師,您能陪我一起去嗎?」
「你可以要求我在場,但公安機關同意不同意就不知道了。」
「我能不能答不知道?」
「你當然可以。」
「那我就什麼都不說。他們不會打人吧?」
律師笑了說:「不會。但如果你不說,他們會認定你不配合,這對起訴書是有影響的。你如果配合,他們可能認為有自首的情節在裡面,判得輕些,如果你不配合,他們會要求判得比較重。」
海萍覺得,丈夫的命運突然就掌握在自己手中,究竟是緊一緊還是鬆一鬆?
海萍出來問海藻:「我們是自首還是抗拒?」
海藻悶頭想一下說:「你最好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本來你就什麼都不知道。」
海萍堅定地說:「好!我不知道。」
晚上,Mark見到海萍問:「出了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海萍搖搖頭不願意說。可一堂課上,她總是走神,常常是Mark問她幾遍她都反應不過來,光嘴巴裡重複。
Mark掰過海萍的肩膀說:「郭,我覺得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上課,你肯定是碰到什麼麻煩了。如果你覺得我不值得你信任,沒關係,你可以不說。但我還是建議你,最好休息一段時間,要不,我們的課暫停好不好?」
海萍第一反應就是:「不好!我需要錢。」說完自己都嚇一跳。
「你為什麼需要錢?如果你需要的數目不是很大,我可以借給你。」Mark說。
「我懷疑很大。我也不知道。」
「哦!」Mark不再說話,過一會兒說,「萍,我很關心你。感謝你這一段時間讓我瞭解了這麼多中國。如果有需要,我希望也可以幫助你,請你保重。」說完給海萍一個擁抱說:「你回家吧!今天我們就上到這。別擔心,學費我照付。你需要休息,我看得出,你累了。」
海萍的眼淚一下就湧出了:「我沒事。我還是上課吧,我害怕一個人呆著。」
Mark拍著海萍的背,將她帶到客廳的沙發上落座,給她倒了杯紅酒說:「喝下去,你會放鬆一些。你一定是和先生吵架了。」
海萍搖搖頭,拿著杯子喝了一口,很難喝。
「你知道嗎?人的一生是一條上下波動的曲線,有時候高,有時候低。低的時候你應該高興,因為很快就要走向高處,但高的時候其實是很危險的,你看不見即將到來的低谷。」Mark邊說邊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海萍不說話,又喝一大口酒。
「我這次來中國,其實是為了散心的。宋一定不會跟你說。我是他在美國學習的時候認識的好朋友。我的事業遇到一些波折,婚姻也不順利,當然,這是連鎖反應。我的年紀比你大得多,一個男人在這個年紀上遇到挫折可不是一件好事。但我還是很有信心,因為我很樂觀,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走出去。也許,我的另一個事業的起點就在中國,也許我的另一半就在這裡,誰知道呢?」Mark笑了,非常爽朗。
海萍已經把酒喝完了,Mark又給她倒了一杯。
「好些了嗎?酒是個好東西,它會讓你放鬆。在你苦悶的時候,幾杯好酒,兩三個陌生人的信口開河,你就會忘卻所有的煩憂。這就是為什麼現在酒吧那麼火熱。喝酒要大口。小口叫品,如果是品味,那得在心情好的時候。」
幾個大口下去,海萍突然覺得Mark說的境界達到了,人有點飄飄忽忽,讓自己撕心裂肺的揪扯感也不明顯了。客廳的燈亮得晃眼,Mark的聲音忽遠忽近,他說什麼自己都聽不見了。
「好了,現在你有勇氣說了。」Mark坐在海萍的身邊,拍拍她的肩膀。
海萍笑了,輕柔地說:「一群耗子推一隻小耗子出去偵察貓的下落,小耗子害怕不走,大家給他灌酒,三杯下肚,耗子變得很勇猛。大家說,你現在有勇氣出去了吧?小耗子拿起酒瓶往地上一砸,大聲吼道,我看誰敢推我!」
Mark大笑,說:「嗯,你還有幽默,說明情況不是太糟。你這只小耗子,現在可以告訴我,是哪只貓讓你如此害怕嗎?」
海萍說:「都是我的錯。你知道嗎?這一路走來,都是我的錯。我是個很貪心的女人,我要得太多太多,如果不是我,我的丈夫不會坐牢,所以,他的今天是我造成的。哎喲,我的頭好疼。」
海萍無力地指指腦袋,Mark用拇指按住她的太陽穴,輕輕揉。
「我告訴你,人在緊張的時候,你會發現上下牙齒之間的距離會很短,很緊湊。我經常覺得應該撬掉一排牙齒,這樣才不會把舌頭咬得很疼。」說完,吐了一下舌頭給Mark看。
Mark摟著她的肩膀,安慰地拍拍。
「我在想,如果生活像錄影機一樣可以重放就好了。錄影機,錄影機你知道嗎?那個放電視用的。」海萍兩手還比劃,Mark笑著點點頭。
「如果生活是錄影機,我就找到那段二十二歲時的帶子,重新播放。我就不留在上海了,帶著我的愛人回到小城,找個工作,安個家,和爸爸媽媽在一起,日子就像電影裡的慢鏡頭那樣簡單。那我就不認識你了。」
說完抬眼看看Mark。
「那我會非常遺憾的。認識你是我在中國的第一個驚喜。」
「我的頭很疼,快要裂開了。」海萍聲音越說越低,幾近睡著了。
Mark摟著她,直到她鼾聲起,才輕輕放下她,給她蓋上毯子,關了燈,讓她在沙發上熟睡。
海萍這一覺睡得很沉,這是兩宿沒合眼的結果。她的大腦總在不斷高速運轉,想會出現的各種可能性,卻不能解決。現在的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能力以外。兩三杯酒下肚,她終於睡了個好覺。一睜眼,天光都放亮了,恍惚間她覺得自己是在前一陣住的宋借的房子裡,因為目及之處裝修氣派。可又不太像。仔細一回想,壞了!這是在Mark的家。
廚房裡有動靜。海萍甩了甩糨糊一樣的腦袋,坐在沙發上醒神。Mark穿了一件白色的棒針高領毛衣,肩膀上搭了條好看的格子圖案的餐布,兩手端著盤子走到一邊的餐桌,看見海萍親切地打招呼說:「早上好!你正趕上早餐時間,我煎的蛋。」
海萍一臉尷尬,說:「對不起,我太失禮了,居然睡在這裡。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Mark笑著說:「你不必緊張,該緊張的是我,我昨天一夜都沒睡好。」
海萍奇怪了,說,為什麼?
Mark說:「我一直在想,等你今天早上起來會不會告訴我要收我十個小時的課時費。」
海萍大笑,化解了尷尬。應Mark之邀,海萍吃了早餐。
Mark說:「前一段時間,我邀請一位女士共進晚餐,以表示她對我的工作的支持,她當時卻很猶豫,說,跟她丈夫不好交代。我說,那怕什麼,咱們又不是在一起吃早餐。」
海萍聽完愣了,沒明白,Mark哈哈大笑說,現在我們在一起吃早餐,就是比較有問題了,我有口難辯。海萍也笑。
一看錶,都近八點半了,海萍匆匆離去,說:「我得去見律師。」
律師對海萍說:「我側面打聽了一下,問問取保候審的保證金多少,對方說大約十萬上下。這就比較糟糕,這說明,涉案金額要上千萬了。這是個大案,先別說批不批取保候審,就是批了,也是肯定要公訴了。你覺得需要取保候審嗎?」
海萍想了想說,要。
「好,那你去籌備錢,我這裡去申請。」
「千萬的大案要判幾年?」
「這個千萬,是人家認定的,我們當然不能認這麼多,要看人家怎麼算的。但如果成立的話,就算並罰,可能都得三年往上跑。具體情況,我們還得等立案以後再具體分析。」
「到底什麼時候立案?」
「耐心。你要耐心。對你而言,這是大廈將傾,而對辦案機關而言,不過是冰山一隅。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放寬心,耐心等待。」
海萍回去以後給海藻去電話:「你陪我一起去,把新房子給退了。」
海藻問:「這是幹什麼?你需要很多錢嗎?我有。」
海萍答:「十萬。你怎麼可能有?而且這十萬只是開頭。」
海藻堅定地答:「放心,我有。等我過去。」
海藻帶著存摺過來了。海萍拿著存摺問:「你哪來的錢?」
「你還宋的,再加一點我自己的積蓄。」
「你沒還給他?」
「他不要,我又不敢退給你,免得你老說我,就放我這了。」
海萍嘆口氣說:「我有種不好的預感,我離還這錢的距離,越來越遠了。這兩天我夜夜不能睡,反覆地想,覺得所有的禍,所有的難,都出在我要買房子上。如果我不那麼想買房子,就不會為房子背一身債,不會逼著蘇淳去賺錢,不會把你送到宋的身邊。我是萬惡之源。」
海藻摸著姐姐的臉說:「瞎想!這房子,你今天不買明天也得買。這宋,我是真心喜歡他,與你無關。而蘇淳,是個意外。」
海萍說:「我想好了,這官司,無論如何我得替他打,哪怕請最好的律師,砸再多的錢,不行就賣房子賣地,一定要還他個清白。我犯的錯,我來贖,實在不行,我頂他去勞改。」
「只怕不是砸錢能了的。他到底拿了人家多少錢?」
「五次圖,五萬塊。今天律師跟我說,他的涉案金額超過千萬,打死我都不信。他要有這麼值錢,每個月就拿這麼點工資?肯定人家栽贓陷害!」
「暈倒!絕對不可能,他才拿五萬塊錢就能成就千萬的生意?平時我們都沒把他當寶貝啊!」海藻一聽這數額,腿都發軟了。
海萍在一邊,安之若素了。她已經逼迫自己適應,無論再糟糕的情況,她都能扛得起。
海藻看姐姐大無畏的神情,在最不該笑的時候,噗哧一聲笑了。
海萍奇怪地看著海藻:「你笑什麼?」
「我在笑一個人。當初咬牙切齒信誓旦旦,說什麼一旦自己有出路,絕對要跟某某離婚,一天都不多呆。那時候整天窩囊廢窩囊廢的掛嘴邊。現在不正好是把這個包袱給甩掉的大好時機嗎?姐啊,不如,這筆錢你不要去撈他了,拿去還房貸款,跟他離了吧!」
「胡說八道!我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他呢?他是我兒子的父親!我跟他是血緣親。我告訴你,即便你是我妹妹,從法律上講,你也不是我的直系親屬。他是我的直系親屬!想都不要想這件事情。」